那个孩子总是喜欢独自承受一切。
就好像他在想要快点恢复时并没有去求助自己的养父母,而是求助了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四宫凛那样。
谁也不清楚孩子的潜意识中,将四宫凛当做了什么。
四宫凛从通知单上记下警校的地址,在房间打量了一圈,最终拿起书桌上的ipad上网搜索地图,查阅如何前往。
然后他看到了熟悉的站台——是他过来前的那个站台名。
emmm。
ummm……
原来,系统也没有那么坑他。
所以他是不是本来在原地躲着待一会就能看到诸伏景光?
反正走都走了,现在想办法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潜入警校找到诸伏景光的宿舍,先跟对方来个出其不意的重逢吧。
不然四宫凛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跟诸伏景光见面了。
毕竟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另外这是犯法行为,好孩子千万不要模仿。
他再次轻盈的,基本没发出动静的,从位于二楼的诸伏景光房间翻出去并离开。
天色从明亮到薄暮。
再从薄暮到悬挂着一轮明月的深夜。
诸伏景光从宿舍外回来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宿舍。
但那种熟悉感让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走出门看眼门牌,而是快手把自己身后的门关上了,然后久久没有言语。
大概是他的动静惊醒了靠在墙上休息的人。
对方头动了动,原本就有点不稳的斗篷兜帽滑落了点,那双眼睁开,剔透到仿若一眼就能望入眼底的红眸看了过来。
熟悉的模样,熟悉的身型,他看起来跟几年前半点变化都没有。
因为光线问题,也可能是他们分离的时间问题,少年没有表情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冷淡。
“……凛?”
诸伏景光有些迟疑的小声呼唤道。
他其实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自从在街上看到了与四宫凛相似的背影时。
但这不太可能。
夜晚归来后他跟朋友们在洗澡前跑过步,切磋交手过,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唯有……此刻显得过分虚幻。
四宫凛在看清门口的人,彻底清醒后缓和了周身的氛围,一如冰雪消融,注视着诸伏景光说道:“景光,我回来了。”
室内沉默蔓延着。
诸伏景光大步走近,随后两人在无声中朝对方伸出手,交握住。
“凛,你看起来一点变化没有。”
在确定了四宫凛确实是真实存在,不论其他人能不能看到,而自己还能碰触到他之后。
诸伏景光像是放下心中大石般的柔和神情,语调甚至要比当初还要温柔很多。
“景光倒是长大了许多。”四宫凛从阴暗处站起身,没去管滑落的兜帽,他稍稍仰头才能看清诸伏景光的模样。
明明上次来的时候,这家伙才到他腰的高度。
请问男生十七岁之后身高还能长吗?自己还有没有希望。
是真的一点变化没有,诸伏景光垂眸打量着在他面前没有遮挡的四宫凛,就与他第一次见到四宫凛的时候一模一样,连他记忆中那长长的头发也变回了原本的长度。
自从就读了警校。
曾经过往那其实没有困住他太久的过去便总是会出现在梦里。
小小的诸伏景光在他过去家中的衣柜里,被黑暗与响亮的呼吸跟心跳声包围,注视到那让人无法动弹的画面,在他感到极端恐惧、危危可及的神经濒临崩断的时候。
忽然出现的少年与走近遮挡在他眼前的举动让他一瞬间意识到,或者说他的浅层意识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景,现在发生了什么,而他……该有什么反应,该有什么情绪,并且为了保护自己又不该做什么。
不要出声,不能被发现。
他甚至无法为挡在他面前的少年去考虑,那时的思绪已经无法想再多的事。
他记得那时自己无声的咬着手流过泪。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无比清晰。
除了隐约窥视到的凶手手臂上的纹身外,他也从陌生少年的举动中感受到了对方不常表露出来的温柔。
“这次……”
诸伏景光想问对方会在这里留多久,但他其实不想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这样不就显得四宫凛一定会走吗?
随着年龄的增长,思维与行动都逐渐变得成熟起来,但诸伏景光还是不太明白四宫凛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如何做到只能被他一人所见。
于是常理无法用在他身上,无法推出他的行动模式。
所以他就完全没有安全感。
青年手搭在脖颈旁,低垂注视着四宫凛的眼睛眨了下,把到嘴边的问话换了个方式:“你还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