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很慢，眼帘下垂，眸光被敛去，仿佛受尽委屈。
周存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这到底都是跟谁学的啊……
顶不住初初纯真的眼神攻击，周存败下阵来，反问言牧，“那你愿意陪她睡吗？”
言牧立马抬起头，莹润的眼里还泛着水光，火速点点头。
行。
周存把初初的换洗衣服拿上来，初初自己拿着睡衣进浴室洗澡，洗完澡站在小板凳上乖乖刷牙，言牧用热毛巾给她擦脸，睡前初初喝完周存热好的牛奶。
九点五十。
有点延迟了，但周予的要求四舍五入他也算是都完成了吧。
“言哥哥不抱着初初睡吗？”小家伙睡前不依不挠。
“我还没洗澡，会弄脏已经洗干净的初初的，等我洗好了就抱初初睡啊。”言牧细心地给初初掖好被子。
小家伙乖乖点头，嘴里说着要等言哥哥，可困得已经睁不开眼。在快熬不住前，伸出小手各自搭上两人的手臂，把两人一起环住，软软糯糯地说了句“晚安”，就躺回被窝睡着了。
被这一抱两人凑得有点近，周存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还真是挺喜欢你的。”初初睡着后，周存小声说。
才认识第一天就这么喜欢，周存都忍不住有点酸，好像没他这个亲叔叔啥事了，这一定是……太颜控了！
言牧看着小家伙的睡颜笑，“我也挺喜欢初初的，她挺像你的。”
这话说得就容易让人误会，好像因为初初长得像他，言牧才喜欢似的。
周存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因为我跟我哥像，我们俩又都像我妈，说来其实初初这是隔代遗传，比我和我哥更像我妈。”
言牧轻声笑了笑。
有什么好笑的啊，周存不明所以。
浴室里水声哗哗，周存余光一扫，才注意到柜子上被扣着的相框，忙走过去收起来。
本想放进柜子里的手一顿。
想了想，他从相框里把照片抽出，走到垃圾桶前，两指夹着悬停在半空。
啧。
近二十年的感情言牧说丢就丢，一张照片而已他有什么舍不得扔得。
水声停下。
周存回神，下意识把手缩回，急忙把照片连相框一起放进柜子里。
门开出个小缝，从里面探出个湿漉漉的脑袋。
“周存，你有睡衣可以借我吗？”
小半个白嫩的肩膀露出来，锁骨清晰可见。
言牧又低声说，“我知道你讨厌我，我穿过的衣服你肯定不要了，你把你不要穿的衣服给我就行。”
周存：“……我没讨厌你。”
无奈地叹了口气，周存从衣柜里掏出套全新的睡衣扔给他，没怎么敢往他那看。
言牧接过，小声嘀咕，“你果然讨厌我，都不想我碰你穿过的衣服。”
“你不是有洁癖吗？”周存抬起眼，脸色一变，说完头都不回地往沙发走去。
是一眼都不敢多看。
言牧刚才接过睡衣后，松开了门把手，直接当着他的面穿衣服。
身后传来言牧疑惑的声音，“怎么了？你干嘛呀？我哪你没看过啊？”
这是可以直接说的嘛！
周存坐下打开电脑，故作镇定地说：“我突然想起我还有项目方案没看。”
言牧嗯了声，穿好衣服后，拖拖拉拉地朝他走过来。
“睡衣有点大，裤子都拖地了。”
周存抬了下头又迅速低下，“将就下，就一晚。”
视线牢牢定在屏幕上，他就不该抬头。
确实大了，纯黑的缎面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衬得他皮肤更加似白玉，大片锁骨裸露在外。
言牧胡乱用毛巾擦着头发，在他旁边坐下。电脑里是这次代言的广告创意方案。
“我联系过韵姐了，具体事项她会和你们项目负责人对接的。你们要小心点哦，她可会宰人了。”言牧看在眼里，笑着说。
脑子里回想起在客厅时言牧发消息的样子，原来是在联系经纪人啊，还以为……
周存盯着电脑，理所当然地吃里扒外，“那让她好好宰宰，千万别手下留情。”
看着看着，周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诶？如果言牧真的和陈墨在一起了，那就说明他是喜欢男生的，那对于同样是同性的他，不是该避嫌嘛？
难道是两人并没有在一起？
而言牧并没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并不喜欢男人，所以也不避讳？
微凉的水珠溅到周存脸上，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他下意识扭头看去，言牧几乎暴力地擦着自己的头发，湿了的发丝有些微卷，抬手的动作让胸前白玉展露更多，锁骨窝右侧的小痣格外显眼。
“初初睡着了，我怕用吹风机吵醒她。”言牧小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