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玉笙寒轻声道,“殿下莫不是以为我在沼泽地才生的灵。”
他有些无奈,亦有些悔意:“早些时候我并不爱你,只是觉得有趣,想看看你要做什么,等到那时再出现便晚了太多。”
若是能早一些便好了。
“我也看到你杀了那夜想要拉你一起走的那个士兵。”
“你是不是觉得他也是无辜的,”宿云微声线有些颤,“我知道他是后来才入的军队,可我只是想复仇我分不清究竟是谁害死了我爹爹和哥哥。”
宿云微怔然道:“东池宴那时说的何尝不是对的,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你不也将他杀了么。”
他有些语无伦次,说的话语没什么逻辑,玉笙寒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原本也没想要怪罪宿云微杀人不眨眼,但这时又茫然起来,盯着宿云微的瞳眸问:“你在怪我杀了东池宴?”
宿云微那日几次三番想要杀他,玉笙寒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也不很他,没想到那件事还是如一根刺一般戳在心中,动辄便会伤人。
宿云微只觉得耳畔又变得空茫起来,像是罩了一层透明的屏障,淹没在深海里,听不清玉笙寒的话语,也听不到他的情绪。
上天似乎将他共情的能力夺走了,他现在像是游离在这个世间之外的、没有灵魂的瓷人,唯有躯壳冰凉刺骨。
他深深喘了口气,勉力拽着玉笙寒的衣袖从榻上坐起来。
身体并不听使唤般地歪斜下去,额头撞进对方怀里。
“玉笙寒。”
宿云微喃喃道,他现在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他攀在玉笙寒肩头,身体的疲软让他没办法支撑着站起来,只能这么仰着头去吻他的喉结和下巴。
然后玉笙寒低下头来同他接吻。
宿云微想要做/爱,他已经很久没有和玉笙寒做过了,虚无缥缈般的身体纠葛让他感到惶恐不安,他需要与玉笙寒肌肤相亲着,才能确认对方仍然在自己身边。
宿云微知道自己有一张甚好的皮囊,当初他便靠着这个走到东池宴身边去,玉笙寒爱他大抵也是如此。
他手指没什么力气,松松勾着玉笙寒的腰带,呼吸被对方夺了去,纤长睫羽剧烈颤抖着,面颊一片绯红。
在玉笙寒微微撤开时他又贴了过去,用尽了力气去扯开他的衣襟。
玉笙寒抓住了宿云微的手腕,他道:“殿下身体支撑不住。”
“玉笙寒,”宿云微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被按住的手挣脱不开,多多少少也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轻声道,“你和东池宴一样。”
玉笙寒的手顿了顿。
“你和他,从皮囊到脾性,说起来是那么相似。”
真不愧是亲兄弟。
从前在叛军军营时东池宴不肯碰他,到现在玉笙寒也不愿了。
宿云微贴着他的胸口,他努力去听对方的心跳,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同 从前那般怦然跳动着,入耳却只有无比平静的声音。
宿云微茫然了半晌,等回过神来时,玉笙寒已经将他压在了身下,他的面色很冷,冷到让宿云微一时间觉得有些陌生。
他从来没在玉笙寒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或者说见过,但似乎从来没有对着自己。
宿云微讷讷望着上首的人,他看见对方唇瓣开开合合,似乎说了什么话,神情也无比地严肃,可却什么都听不清。
之后玉笙寒俯下身来,咬住了他的唇。
他用了力,犬齿咬破了宿云微的唇瓣,才来了些许的刺痛。
宿云微隐约意识到,他在与自己结契。
血腥气在口腔中蔓延着,随着深吻陷到喉咙深处,力量纠葛交错着,似是要将魂魄剥离出来。
他觉得很难过,又觉得很痛苦,尤其是看见玉笙寒挂着伤痕的半张脸上逐渐浮出的玉兰花印,会让他不停地想起那天自己沾满玉笙寒鲜血的手。
被剑意洞穿过的胸口剧烈的疼痛起来,像是现在留在体内一般,一剑一剑剜着心,腐蚀着血肉。
到这一刻,他便又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不慎丢失了,感受不到任何跳动过的痕迹。
宿云微想不起那天自己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用那枚碎玉刺伤了玉笙寒了,他想自己许是疯了病了,他那时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何记忆如同断层的山崖,空白掉了那一部分的过去,平白让人难受。
而后芙蓉帐暖,他被欲望和情爱淹没了理智,在玉笙寒细密又温暖的亲吻中流尽了泪。
京城的第一场雪在这一夜悄然落下,屋外堆满厚重的积雪,压得风铃都不再响动。
玉笙寒吻着宿云微心口的伤痕,陈伤落了新痕,攀在苍白皮肤上,瞧着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