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云微吃多了甜点便又觉得腻,摇头说不想要了,去摸桌上的水杯,还没等碰到杯子,外头忽然嘈杂热闹起来,似乎有女人说笑的声音。
下一瞬,东池宴的营帐门帘便被一双纤纤玉手撩起来,几个容颜昳丽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同帐中的东池宴和身前乖巧坐着的少年面面相觑。
宿云微茫然望着门外几个女子,口中栗子糕甜腻的香气还未散去,他撤开视线将小杯子拿在手里,转头望向东池宴。
东池宴神情淡淡,先前的自若的姿态收了起来,看起来并不是太好相处的样子。
几个女子许是看他这副模样起了退缩之意,一时间踌躇不前。
东池宴冷冷道:“你们是谁?”
宿云微还在想那时越绍等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似乎是从东池宴账中出来的,莫非这几个女子是他们叫来的么?
出神时瞧见东池宴站起身,绕过小桌案将几个人逼了出去。
门帘摇晃着,将外头低声话语遮掩了大半。
宿云微依稀听见东池宴问她们从何处来的,那几个女子轻声细语,听不太清说的什么。
宿云微坐久了,先前扭伤的脚有些麻,本想扶着小桌案起身,却不慎将一摞兵书撞翻,落了一地都是。
宿云微瞧见一份红纸在书页里压着,他眨了眨眼,弯身将其拾起来,微微一怔。
是婚书。
东池宴的字迹苍劲有力,婚书写得字字真切,好似真的想要同自己成亲。
宿云微愣了片刻,男人掀了帘子进来,视线落在他里上的婚书上,淡淡道:“尚未写完。”
宿云微“哦”了一声,任由手中东西被抽出去。
东池宴道:“你将生辰八字告知于我,婚书给了你,便当是许了婚约。”
“你先前不是说,现在不想谈这些么?”
“也不能叫你总是等着。”
宿云微不知道给了婚书与否有什么区别,口头与书面的承诺都是轻易可以割舍的东西,倒不如拿出些实际的东西来。
他沉默了半晌,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生辰八字?”
“我爹娘没和我说过。”
东池宴也跟着沉默了许久。
宿云微有些心虚,但皇子的生辰八字是无比重要的东西,不能随便告知他人,以免被人利用。
当初除了阿爹和哥哥,还有几个已经去世的老仆,便谁也不知道了。
甚至没有告诉宿云微。
东池宴冷笑起来,道:“你怎如此蠢笨,不会收拾行囊,还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你往日都是怎么活着的?”
宿云微有些不满:“这些事情自然有仆从来处理,又不需要我亲力亲为。”
话音刚落,东池宴便伸了手来掐他的脸颊。
宿云微表情看起来有些气闷。
他难得会有这么丰富的情绪,东池宴来了兴趣,故意逗弄了一会儿才道:“我差人去替你收拾东西,我还有要事,这帐中小食自己拿着吃。”
宿云微说好。
等东池宴出了营帐,宿云微脸上神情蓦地冷下去,下意识想叫玉笙寒,却忽然想起来玉笙寒此刻不在军营里。
他垂眸望着桌上零星几块甜点,心中隐约有些膈应,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最奇怪的那碗银耳粥倒是一口没动过,宿云微闭了闭眼,一瘸一拐往外去了。
第80章 殊途(千收加更)
那突然出现在军营里的几个女子是越绍他们带回来的,说要送给东池宴。
东池宴对女人不感兴趣,他现在只对宿云微感兴趣,冷着脸让越绍把人送走。
越绍嘀嘀咕咕带着人往小镇上去,边走边疑惑道:“统领看起来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你们楼里的药当真有用?”
几个女子道:“自然是有用的,不过统领大人身强力壮,体魄比那些个死鬼强不少,药效起来慢一些也正常。”
女子的话音忽然停了下去。
宿云微脚腕伤着,走路十分艰难,没走几步便累了,扶着树干轻轻喘息。
他同越绍对视了片刻,平平静静,倒让越绍心中不安。
越绍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又会不会去给东池宴吹耳旁风,连累自己被收拾。
只是宿云微看起来并不想多管,休整好便直起身来,同他擦肩而过,没再回头了。
越绍觉得这少年脾气真是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怎么有时候又觉得十足地冷漠,莫不是京城世家公子都这幅做派。
越绍瞧不上世家大少爷,宿云微也懒得搭理他人。
他来到叛军军营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接近东池宴,其余人他向来不放在眼里,也没多少心思去相处。
山中天气变化多端,分明白日还是晴日,夜幕降临便带着气温一道变了,寒风从山谷中吹来,顺着衣物的缝隙钻进去,贴着皮肤如刀割一般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