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垂首摸过瓷瓶,另一只手解开了衣带。
衣领顺着肩头滑落下去,月色下,那露出的肌肤雪白如玉,肩背单薄纤细,腰肢隐隐绰绰掩在衣物下。
宿云微指尖沾了药粉点在伤口处,刺痛让他轻轻吸了口气,等再回过神来时,才瞧见东池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小帐的帘子下摆轻轻摇晃着。
他指尖停顿下来,眼中情绪晦涩不明。
*
剑灵再出现时,宿云微已经上好了药,正小心翼翼躺上床。
剑灵将他又抱了起来,这回宿云微倒是学乖了,没有再乱动,只是一双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安静地望着他,似乎在询问缘由。
剑灵将他放到一边,手上蓦地多了一件狐裘,将它整齐铺在榻上:“呐,先前不是嫌硬,现下应当好些了吧。”
狐裘用的是极好的料子,毛质松软,宿云微自从离开皇宫后便再没碰到过这么好的东西了,眼中含了一丝笑意:“谢谢。”
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头晕得厉害,东池宴那会儿在时他装得很好,没叫对方看出来,现在眼前已经花了,连自己说的什么其实都没注意到。
剑灵有些无奈道:“你....诶!”
歪倒的身体骤然落在怀中,剑灵触到了太子殿下纤细又温暖的腰肢,闻到了他身上浅淡的花香。
似乎是玉兰的香气。
剑灵自己十分喜欢玉兰花,倒没想到宿云微似乎也是喜欢,一边将人抱回榻上,一边含糊自语道:“我便说你我有缘,你却要骂我登徒子。”
榻上的少年不省人事,精致的面庞上血色全无,听不到他的控诉。
*
第二日清早,东池宴便掀了小帐的帘子来叫宿云微起床。
宿云微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来,肩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身体疲惫至极,连带着头脑也晕乎乎的。
他茫然问:“怎么了?”
东池宴的嗓音漠然无绪:“练剑。”
“伤口疼。”
“用另一只手。”
宿云微彻底清醒了,抿了抿唇,直直地同他对望过去。
伤势在右臂,宿云微不习惯用左手,他伸手去握住了桌案上的玉剑,却没将它拿起来,只道:“会摔坏。”
“坏了便杀了你。”
宿云微不为所动,只是坐着,瞧着神情里似乎在说,干脆现在就将他杀了。
东池宴皱了皱眉,欲言又止片刻,还是转了身子甩袖离开。
宿云微心道没劲儿,躺了回去。
剑灵化了形,帮他将落在地上的被褥拾起来,无奈道:“你就不怕真惹怒了他?”
“我好累。”
宿云微的声音轻轻小小的,要十分认真才能听清楚:“待我睡醒再说吧。”
于是这一觉彻底睡到了日暮。
宿云微睁着眼在榻上躺了许久,垫了狐裘的床榻也不算太柔软,他睡了很长时间,现在除了肩上伤口发痛,连腰背都是酸疼的。
他不得不起了身在榻边坐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神来。
帐中没点蜡烛,迟暮的夕阳没能将最后一缕日光送到这帐中来,营帐里昏暗到了极点。
宿云微动了动脖子,低头去找靴子时才瞧见那剑灵正坐在桌案边上,百无聊赖地将手中灵力燃气又散去。
微弱灵流明明灭灭的,倒不算刺眼。
剑灵对凡人的气息十分敏锐,头也不抬便知晓宿云微已然醒了,问:“身体可还有何处不舒服。”
“有。”
娇气的太子殿下嘟囔道:“床榻还是好硬,现在腰背很酸。”
剑灵闻言便转过头来,面上神情有些疑惑:“还硬么?”
“这已经是我能找到最软的狐裘了。”
他起了身,迈步走过来,那榻上太子便仰着头望他,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不似说谎。
剑灵深吸了一口气:“太子殿下对他人多有隐瞒,怎么对着我便毫无保留?”
宿云微唇角动了动,却没吭气。
他想了许久说辞,总觉得直接说这剑灵看起来好骗似乎不太好。
剑灵会生气的吧。
但要他说别的谎话,他又说不出口。
实在是不会说谎。
不过剑灵也没指望宿云微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说起了昨夜的事:“我瞧太子殿下昨日所作所为,莫不是想引诱东池宴。”
宿云微实在是有一张过于漂亮的皮囊,剑灵已经存活了许久,跟着东池宴此处征战,漂亮的皮囊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个能像宿云微这样纯粹又欲涩。
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明白的神明,突如其然降临在这个混浊又混乱的红尘里,莫名叫人想将他弄脏。
宿云微抬起眸子来:“不可以么?”
“你才多大,谁教你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