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微却道:“算了,一来一回还是挺麻烦的,等着我再过来,六公主都该回去了。”
想了想,她道:“这里离听雪轩近,不如就借听雪轩的地方烘一烘鞋袜更快些。”
春萍原是有几分犹豫,毕竟戴佳常在先前与自家主子不对付,可见着映微已朝着听雪轩方向走去,她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自家主子如今已今非昔比,况且不过借一借听雪轩的地方用用,戴佳常在如何有不答应的道理?
映微很快就到了听雪轩。
这地方,也就稍比冷宫强些,清冷得很,春萍上前叩门时竟也无人应答,当即道:“娘娘,想必是这些宫人见戴佳常在生下跛足的七阿哥,一个个捧高踩低,也不安心在戴佳常在身边伺候,如今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映微推开门,走进去道:“无妨,如今戴佳常在正在月子里,屋子里总该有人的,咱们只是借她地方烘烘鞋袜而已,她总不会不答应的。”
谁知道映微走到外间,依旧没发现半个人影,再走进去一看,内间的门大敞,屋内虽烧着地笼,可却只有零星热气,屋内的碳盆子也是将熄未熄,床边的摇篮里还躺着熟睡的七阿哥……只是戴佳常在和屋内伺候的人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春萍不解:“怎么七阿哥独自在这儿?若出了什么事儿该如何是好?”
映微觉得很不对劲,便道:“咱们四处找找看吧,戴佳常在前几日闹到乾清宫去了一趟,如今该不会又出去了吧?”
可旋即她又道:“应该不会,就算她真要离开,也会安置好孩子的。”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放着孩子不管不顾的。
如今寒风一吹,发出几分呜咽之声,竟叫春萍生出几分恐惧之意来,她不由想到曾听说这地方闹过鬼,当即迟疑不敢上前:“娘娘,这地方怪冷清的,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映微却抬脚朝后院走去,她向来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若是不弄清楚发生何事,怕是夜里睡觉都睡不踏实:“来都来了,咱们去瞧瞧。”
等着映微步入后院,果然见到有几行脚印。
如今雪愈发落得大了,风声呼啸,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可就算这般,正当映微几欲转身之际,却听到戴佳常在哭着求饶的声音:“……贵妃娘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您放过我吧,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了!”
映微脚下的步子一顿。
若说从前,后宫之中尚有两位贵妃娘娘,可如今,紫禁城上下只有一位贵妃,那就是温僖贵妃。
她小心探头一看,果然见着温僖贵妃带着採云姑姑,并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站在雪中,採云姑姑给温僖贵妃撑着伞,她一身红衣配着雪白的狐皮披风,手中揣着暖炉,脸上甚至还带着盈盈笑意。
反观戴佳常在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想必她是突然被人从床上拽下来的,身上还穿着单薄的中衣,在冰天雪地里冻的是瑟瑟发抖,被三两个婆子押着往井边去,大有将她一把掀下去的架势。
映微没有看错,温僖贵妃的确是有这个打算,如今她居高临下看着哭肿了眼,尿湿了裤子的戴佳常在,嘴角挂着几分讥诮的笑意:“知道错了?原来你也会知道错了?当日不管不顾闹到皇上跟前的是你,放狠话要与本宫玉石俱焚的也是你!”
说着,她脸上的笑意更甚:“就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宫玉石俱焚!你不是想将你所生的那孽障养在本宫身边吗?本宫想过了,你若没了,这孩子没了生母,养在本宫身边也未尝不可,皇上与太皇太后定会觉得本宫心地良善,你也能安心上路。”
戴佳常在虽刚生产不久,身子瘦弱,但拼死反抗,生出破釜沉舟之心来,倒也能与身边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相互抗衡一二:“我错了,贵妃娘娘,七阿哥……七阿哥养在我身边也好,还是送去阿哥所也好,都成,我再也不敢了!”
说着,她更是嚷嚷道:“我一向听您的话,当初您要我假意投靠皇贵妃娘娘我照做了,后来也曾夺得过皇贵妃娘娘的信任,要不然她为何要我借那猫儿之手去陷害平妃?先前的事儿是我一时糊涂……”
先前的事,一切都在温僖贵妃的算计中,只是她算来算去,却万万没算到戴佳常在会生下来一个跛子:“如今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不怪本宫没提点你,若你肯乖乖赴死,本宫就能饶过你与你那表兄生的孽障,念在你乖觉的份上好生带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