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他的预想中,先逐步拉拢太子,等着皇上气头过了再重回朝堂,待太子登基之后,难道还怕赫舍里一族不能再现当年辉煌吗?
可如今看来,从前种种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皇上知晓如今这事儿对索额图已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冷声开口道:“不是天要亡你赫舍里一族,而是,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得不说,索额图当真是只老狐狸,直至今日皇上仍不知太子为何要替他求情。
可如今,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丝毫不影响他治索额图之罪。
索额图看向皇上,看向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帝王,知道自己已不是他的对手,当即只道:“臣,无话可说。”
“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臣仍觉得方才对太子所言并无任何不对,皇上偏宠于平贵人,若来日平贵人诞下皇子,皇上当真还会如现在一样偏疼于太子吗?”
“民间常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心的肉却被手背的肉厚上不少!”
皇上面上没什么表情,却是不怒自威:“这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说着,他更是扬声吩咐道:“来人,索额图言行无度,冒犯于朕,将他带下去打入死牢,终身幽禁。”
这比杀了索额图还叫他难受,当即便求一死,可皇上却不为所动。
等太子见了噶布喇最后一面,皇上一行则回去紫禁城。
三日之后。
噶布喇病逝。
索额图入狱。
皇上这次当真是下了狠心,不光将索额图关于死牢之中,更命人以铁水将锁浇死,以昭示皇上决心。
这铁水是当着索额图的面浇上去的,更是浇灭了索额图最后一点希望。
来日,就算皇上心软,大赦天下或太子继位饶恕他,也打不开这锁的。
一时间,朝堂与后宫都是议论纷纷。
映微却未多问,当日她只知道皇上要借太子一事除掉索额图,朝堂之事,她向来不会多嘴。
如今接到噶布喇病逝,赫舍里一族彻底落败的消息,也不知是伤心过多,还是天气渐冷的缘故,映微有些咳嗽起来。
一开始,她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只要小厨房送了些梨子水和枇杷膏来,可一连喝了几日都未曾见效,这才吩咐小全子去请太医。
小全子原是打算去请孙院正的,去了太医院一趟,这才知道孙院正因没能医好噶布喇的病遭皇上训斥了一番,昨日又因孙院正没能治好太后多日的风寒,被太皇太后罚了三个月的月例,如今正在家中自省学习,明面上虽这样说,可实际上却是被太皇太后禁足些日子。
小全子没法子,便请了郑院判来。
论医术,实际上郑院判并不在孙院正之下,不过是他为人刚正,不如孙院正能言善道,不如孙院正擅钻研而已,要不然,当初皇上也不会命他负责天花一事。
郑院判因映微提供了医治天花的方子,一向对映微敬重有加,请安之后这才上前把脉。
映微不以为意道:“也不知道为何,我这咳嗽老是不见好,要劳烦郑院判开几贴药吃一吃。”
郑院判本就神色严肃,细细把脉起来却是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已是眉头蹙起,若有所思的样子。
映微见状不由道:“我可是病的十分厉害?这,我平日里并没有觉得身子有不舒服的地方……”
“还请平贵人稍等片刻,让臣再看看。”郑院判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近来平贵人可有服用什么方子?”
他一心只有钻研医术,故而对宫中那些风言风语并不知情,也不知道皇上请大夫替映微开了助孕的方子。
一旁的春萍道:“前些日子皇上请了名医替咱们家主子开了调养身子的药方,看主子能不能早日有所身孕。”
“不可能!”郑院判在太医院还有个外号叫“郑毛驴”,就说他与毛驴一样犟,这事儿若换成别人,早就闭口不言,可他倒好,却道:“臣诊出您每日所服食的汤药中有土茯苓、夏枯草、大青叶等药材,这些药材都是清热解毒,利湿化浊的,哪里是用来调养身子的?”
说着,他眉头皱的是愈发厉害:“而且,臣诊出两三年前曾服食过让您难以有孕的方子……”
映微一愣,半晌没回过神来。
春萍更是连声斥责他弄错了,“……郑院判,您好歹也是太医院医术仅次于孙院正之人,怎能这般胡说八道?先前孙院正给我们家主子诊脉都没说有什么不对劲,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得这样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