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繁想了很多办法,甚至用了些许土方子往余寂背上试,可就是好不了。
余寂莫名的也不是很着急, 而是有些茫然。
伤势未愈,他也只能在这个小村子里苟活,而自己脑子里依旧想不起来任何记忆,只依稀记得自己被什么东西伤了,再醒过来时就已经在村子里了。
明繁使唤他使唤的越来越顺溜, 虽然余寂身上那一块伤口依旧摸着感觉很恐怖, 但是也不能避免,那是自己花了七张银票换回来的男人。
拾柴插秧, 洗衣做饭。
件件事情能使唤余寂做的都使唤余寂做了。
余寂对这位瞎子姑娘这番上道颇感好笑, 被人使唤的感觉并不好,可是无数次午夜梦回间修长的手指按压到身旁姑娘随着呼吸浅浅起伏的喉骨上,都只是如羽毛般拂过并没有用力。
若是在这里杀了她可能是为自己找了一桩麻烦,这小瞎子虽然瞎了,但是行动倒是比寻常人都跳脱的多, 常常提着些自己种的菜串门, 旁边的邻居也都很友好。
若是真被他掐死在家中,倒是真的搞不好会坏了事。
日子一天天这么过去, 终于有一天夜里余寂感觉到了乏味。
穿着明繁前不久托牛叔去镇上集市上赶集时带回来的一件墨色棉袍,然后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小姑娘枕头后面压着的匣子。
这小瞎子,还真是存了不少银钱。
随意的抓取了一把, 匣子里也空了大半, 余寂倒没有什么感觉, 就当是这小瞎子使唤他这几个月给的报酬吧。
干净利落的跳下床,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出去对余寂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也许是夜夜枕边有人的缘故, 明繁瞎了之后听感倒是变得敏锐了很多,似乎在睡梦中感觉到了有人离去,皱着眉嘴里嘟囔着:“万一买回来个丑八怪呢……你不能怪我……”
余寂在深夜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冷漠的脸,嘴角轻轻的扯动了一下又很快的收了回去,凤眸低敛瞳色幽深。
罢了,余寂将手里攥着的银票又重新放回了空荡荡的匣子里。
他还不至于偷一个瞎子的钱。
夜里的杏花村静悄悄的,村民们大多这个时候都睡得很早,因为要早起务农的缘故这个时候村子里反而是最没有人的。
这些时日里余寂趁着小瞎子出去打铁,自己替她拾柴的功夫已经将村子里的路径摸索的很熟了。
有些村民在院子里养了狗,但是家畜似乎都有感应,不敢招惹这个看起来神色阴郁的少年。
很轻松的就走到了村门口,余寂刚抬腿,准备踏过去却被一股气阻挡在这方天地中。
再抬眼一看,眼前不应该是村外的景象,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黑雾笼罩,根本不似人间。
“有意思……”余寂重新尝试踏出这个村口,却无法走动分毫。
浑身的脾脏像是被挤压了似的痛。
余寂阴着一张脸,与这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压力抗衡着,后背的伤口因为压力的挤压破损了,一抽一抽的疼痛的疼痛似乎将明繁给他买的这件新褂子又润湿了。
“所以呢,是鬼怪还是妖魔呢?”
余寂收回欲闯出村子的想法转身走回村中,身旁积压的压力瞬间褪去。
夜色浓厚,寂静的村子里又重新陷入沉睡,好似从来没有人走动过。
余寂重新走回小瞎子的茅屋,却看见小瞎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床上,神色有些刚睡醒的茫然。
醒来之后,明繁的听觉越发敏锐,侧了侧耳。
“余寂,你不是逃走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买回来的男人已经和她相处的很熟悉,或许是在睡梦中扑空了,明繁睡到半夜忽然睁开眼睛,用手盲目的挥舞一下便知道,自己买回来的这个人,一定是逃跑了。
或许她从来没有放下一个瞎子对陌生人的加入感到的防备,明繁立马就摸了摸枕头后面放着的匣子。
幸亏,这么多年存着的银票一张没少。
之后瞎了眼的少女就坐在床上发呆,为什么要逃走呢,是不是自己最近对他的使唤太过分了。
其实瞎了之后的这几年的夜晚明繁常常在半夜惊醒,因为瞎了眼,所以不知道白天和黑夜,只能盲目的从村民们的活动和公鸡的鸣叫来判断,一觉睡完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经常坐在床上发愣,直到听到那每日太阳升起时邻居家圈养的公鸡发出一声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