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渡过两世的少女再也忍不住眼泪了,大滴大滴的顺着下巴往地上砸去。
眼泪融进地下的毯子里沿着花纹腌出酸涩的轮廓。
裴逐星抿着唇一直沉默,只是用手擦拭着明繁脸颊上的泪珠,越擦越浸的满手湿润。
“别哭了。”声音很轻,似是恳求带着颤抖。
明繁哭的更凶了,上辈子被余寂囚禁了三百年她也只是麻木,被沈鹤行剜去灵脉的时候痛的连泪都不想流。
现在却是无声的,大颗大颗的滑落。
裴逐星不知道该怎么办,颤着手探向腰间的储物袋。
那是一把很薄,很精巧的匕首。
可是匕首本体只是闪着金属本身光泽的银身有些寡淡,看得出来主人很珍惜它,也经常使用它。
有些略微斑驳杂乱的划痕像是毫无章法的花纹。
明繁用手捏住这把仿佛还带着裴逐星指间温度的匕首,像是找到了另一个支柱,眼泪终于不像刚才那样流了。
因为她想起来,上次在鲁老板的铁铺里打完鲍青青的银针自己兴高采烈的回宗门,但是感觉空落落的忘记了什么。
很早之前她就答应过,要帮裴逐星打造一个升一百级的匕首。
裴逐星感觉少女终于稍稍的绷住了情绪,终于松了口气。
少年的声音和从前一样,不知什么时候明繁已经十分熟悉:“师妹,不归峰竹屋里我在床下面有一个小匣子,我所有瞒着你的事情都记在上面了。”
“先前你说欠我一个人情,还答应我将我的匕首锻造到一百级。”裴逐星尾调竟然带着一丝笑意。
“小骗子”
少年用比明繁宽大的手掌附着在少女捏紧匕首,因为情绪激动,紧绷的手上,有些安抚性的包裹攥紧。
“傻师妹,等你成了最好的锻造师,我便来取回这个升到顶级的匕首。”
力道蓦然的松开,心也瞬间漏了一拍。
少年踏着黑靴,明繁微微愣神的发现他今日穿着的是初见时的那一套月白长袍。
因为战斗被砍的七零八落的黄金屋,地下全部都是各色灵石金瓷玉器的齑粉,随着步伐的走动带起阵阵碎屑。
皎皎流莹如清风,渡我万里相思愁。
裴枝轻笑了一声,似是又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自家弟弟面对她寡淡的脸色最终没有言语。
像唤狗似的招了招手将变成傀儡的裴奴喊到身旁,一阵黑雾飘过。
应该是用了大型的传送法阵,瞬间只留下残留的魔气和一片破碎的妖宫。
明繁低着头看着被攥在手里的匕首像是又经历了百年的孤寂,声音越发冷然:“现在滚出来。”
“不然我要你的命。”
破裂的门后,悠然走出一个前不久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鸣伽蛇瞳怒瞪,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鸣岐……”
原来鸣岐刚刚就一直躲在这门后看戏。
明繁直接挥手拔开刚刚裴逐星递给他的匕首,将程濯闭关时教导她的近身战术和脚法发挥到了极致,薄如蝉翼的刀尖狠狠的抵着鸣岐的喉头。
鸣岐被迫扬起修长的脖颈,冷白的皮肤被摩擦中划出一丝血迹。
黄绿的眼睛里面透着思索:“明姑娘,刀下留情。”
明繁歪头吐出一口血沫,手下的力道更重了几分:“裴枝是你放进来的吧,炉鼎之法也是你告诉她的,又或者直接是她让你送来的这个法子。”
鸣岐现在身体虚弱,若是从前明繁可能都近不了他的身,现在将其制住,毫无压力。
鸣岐这一世被明繁这么早的识破真面目,直接暴露了自己虚假狡诈的本性,说出来的话冷血且无情:“是她指使我的又如何,现在耀晶不是还回来了吗。”
明繁冷着脸给了他一巴掌。
真踏马是不要脸的贱人,每天就他理由最多最高贵。
前世偷她宗门秘法还跑过来大张旗鼓的求亲挑衅的时候,明繁的手就已经忍了很久。
这次裴枝这么顺利且出其不意的带走裴逐星起码有他九成的推力。
现在终于给了他这张城墙似的皮结结实实一巴掌,明繁扭了扭泛酸的手腕,左右开弓又给他狠狠的来了几巴掌。
鸣岐被扇蒙了,脸皮瞬间跟吹了气似的鼓起来,本来看起来还算精致妖异的皮囊现在像个馒头裹着俩绿豆。
明繁的力气大到鸣伽站在远处都可以听到骨头咔嚓一声脆响。
明繁抬起鸣岐肿的跟猪头一样的下颔,眯着眼:“听说你还想当妖皇。”
“你不看看你配吗?只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背刺,阴沟里的蛆虫拱两圈都比你行的坦荡,走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