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胡品高又一次收到字条:他能给的我也能给。
“二——!”
胡品高把字条捏在掌心里,红着脸,“腾”地站起来,“谢老师,我错了,我不该说谎。”
谢灵誉却没理会,依旧报数:“一!”
白敬禾面无表情地看着谢灵誉,仿佛他真的无辜。
“白敬禾你站起来,”谢灵誉说着,提起戒尺走了过去,“我教的道理你可曾有半句听进去了?”
白敬禾不说话,也不动,他平静而倔强地坐着,倒像是谁欠他什么似的。
“你不承认?”谢灵誉用戒尺磕了磕桌案边缘。
“不是我。”白敬禾微眯着眼,不以为意地说。
谢灵誉转身,把言风裳和胡品高传的纸条要来,摆在白敬禾桌上,态度不言而喻。
白敬禾却不做任何解释,他甚至当着谢灵誉的面,把这几张字条撕得粉碎。
“白敬禾你不要太荒唐!谁教你找人作伪证的?又是谁教你如此目无尊长?”谢灵誉单手提着他的衣领,迫使他站起来。
“我说不是我你不信,好,是我又如何?不过是一只鸟!”白敬禾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如果不是谢灵誉早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很难不被他的眼神和言辞惊到。
“不过是一只鸟?它就算是一棵草,一只虫,那也是生命!我教你读书,让你明理,不求你人格高尚志向远大,至少不要大脑空空,不尊重生命吧!”谢灵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人了。
有些孩子真的从小就是坏种,幼时没被教好,那以后还得了?
白敬禾嘲讽地笑了笑,“尊重它?谢老师说笑了,不知谢老师平时用膳时,可否想过嘴里的都是生命。这时候想起尊重生命了?难不成谢老师的文人风骨体现在这儿?”
谢灵誉自认为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但这一刻真的不能再忍,深知说什么也说不通了,这已经不是处罚能解决的问题了。
他叹息一声,转身说道:“胡品高,念在你及时悔过,本来我不想重责,只是你并非真心,而是因为言风裳能许给你一样的条件。我跟你讲过很多次,别人说的话不一定是对的,不要盲从,要自己去判断他人的对错,你要怎样才记得住呢?”
胡品高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低下了头。
谢灵誉教他小半年,自然知道他并非有意维护白敬禾,更不是认为掐死小鸟没有错,可是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要几岁才能明辨是非呢?
“五下戒尺,小惩大诫。”
谢灵誉一开口,胡品高就乖乖地伸出手来。
他永远没有主见,也不反驳,连争辩一下都不会,挨了打也只是委屈地缩在座位上。
临近早读的时间,其他同学也陆陆续续到了,但是大家大气都不敢出,安静地走向座位。
谢灵誉就像忘了白敬禾一般,如常上课。
直到两刻钟的早读结束后,他才清了清嗓子,说:“白敬禾德行有缺,不得不罚。即日起,白敬禾须在下学后打扫教室,由我监督,不得偷懒。此外,我会将白敬禾对小鸟痛下杀手的事情如实报给其父,其余惩罚,就自己家里定去吧!”
崔雪娥明白,谢灵誉没动手打他,是已经失望了,对于白敬禾的德行,只能看他父母怎么管了。
可是就算他父母严加管教又能怎样?小鸟还是死了!
如果当时没有把小鸟带回教室,是不是它还能多活很久?崔雪娥低落地想。
又下了一场雪,宫墙像是隔着一层纱,看不真切,灰蒙蒙一片。
只是雪不大,唯有狂风肆虐。
姜翘自己的那套冬衣才绣完,今日就穿上了,总算能抵御住寒风。
下午,风雪初霁,姜翘耐心地站在灶台前熬着一锅红油酱料。
须臾,宋如羡进门,道:“羊肉腌到时候了,随时可以开始烤。”
今日是小雪,眼看着冬天铺天盖地压过来,需得弄些热腾腾的东西吃才好。
孩子们都在典膳内局用暮食,难免有些逼仄,吃火锅也难以照应周全,于是姜翘决定烤两只肥羊。
恰好下午乌云散去,天气放晴,于是宋如羡搭好烧烤架,姜翘则是熬了一份酱料,届时刷在肉上,增添颜色与香味。
未至黄昏,姜翘和宋如羡就已经把收拾好的羊架在火上烤着了。
烤羊要将羊腹中的脏器都掏走,像羊下水这样的东西,贵人们不吃,于是往往都是宫人吃。
但姜翘不一样,她仔细地把羊下水洗净,切成条,用沸水汆煮,再加葱结、生姜、白芷、陈皮、青花椒、大料、核桃,去异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