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日杨任儒只是滥用职权,没到丢饭碗的地步,只是左迁外加罚俸——当然,这也足够严重了。
“外面都瞎传什么?还‘失业魔女’?越来越离奇了!”宋如羡一边烫鸡毛一边说。
姜翘坐在水井边,看着宋如羡手边那盆热水呼呼冒热气,鸡毛一簇一簇落满地,神色颇为无奈:“居然有人信以为真,甚至开始躲着我了,我哪里闲到想让他们都失业了?”
陈雪花扔下井绳,笑道:“传言竟传到他们自己都信了!还有人说,司农寺卿迟早左迁呢!”
“陈娘子慎言!”宋如羡连忙制止。
好在才过晌午,院子里没有外人,陈雪花一时口快也无人计较。
到底是大病一场,休沐过后,白敬禾好几日没来上学。
姜翘并不在意他,倒是胡品高和冯巍然已经先后为二两饭折腰,这几天正缠着谢灵誉,说是想到典膳内局吃饭。
但小太子来脾气了,说什么也不同意。
怎么?先前让你来你不来?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胡品高和冯巍然没办法,只好连声道歉,把这半年来白敬禾引导他们干的坏事全都交代了个干净。
只是澹台勉闻没有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悔意,只感受到他们对姜翘做的膳食的渴望。
直接乞求不成,这俩孩子就琢磨着让谢灵誉帮他们。
“前儿我已经向太子殿下说过此事,但他偏不同意,”谢灵誉目不转睛看着手中书卷,“往日你们都做过什么可还记得?如果只是并不诚恳的道歉,就想让殿下原谅,那也太轻松了一些。”
冯巍然低下头,不好意思开口。
他并非讨厌太子,与胡、白二人一起孤立太子,只是因为耶娘告诉他,太子生来有残缺,素日里离太子远些,免得出了任何意外,赖在他头上。
至于白敬禾自作主张的那些恶作剧,他起初也是不赞同的,但白敬禾告诉他,太子不会永远是太子,捉弄一下又如何?他觉得有理,于是渐渐就习惯了。
特意碰掉太子的课本,或者有意挡他的路,还有故意在他耳边大声说话,这些行为看似不严重,但这一刻,冯巍然忽然设身处地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距离下一节课开始还有些时间,冯巍然不由分说地拉上胡品高,“走,我们重新给他道歉去!”
澹台勉闻正在院子里发呆,眼前忽然出现了两个他看见就烦的人,当即就把眼睛闭上了。
“太子殿下,往日是我们不对,我们真心悔过,恳请殿下原谅。”冯巍然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害臊,脸红到了耳根。
胡品高年纪更小些,他根本搞不懂为什么冯巍然的态度有这么大转变,但是他习惯了从众,因此也有样学样地道歉。
澹台勉闻缓缓睁开眼睛,自己那若有若无的感知能力告诉自己,这次他们的悔过,不再是为了吃而妥协,而是发自内心。
这让他感到惊喜,并且下意识就点了头。
姜翘使他变得不再排斥与人交流,也使他的想法逐渐变得积极。
类似于觉得自己被霸凌这样的事情,于他而言再好解决不过,只是他一直回避问题,既不想发号施令让人处罚他们三个,也不想以德报怨,于是就这么凑合着了。
如今这二人肯悔过,自然是极好的!
但是平白忍受了那么多次欺凌,澹台勉闻总要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
于是当晚,胡品高与冯巍然终于一同去典膳内局用暮食,而澹台勉闻给出的惩罚是——让他们二人帮姜翘收拾碗筷。
提心吊胆一小天,最后他们俩见太子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顿时更加愧疚难当。
这个疙瘩在白敬禾回来上学之前解开了,虽然姜翘还是替澹台勉闻感到不值,但到底是好事,于是并未多嘴。
一转眼,气温骤降。
今年第一场雪并未站住脚,才簌簌落了几片雪花,在地上都没留下痕迹,就转为下雨了。
天气阴沉,孩子们读书的时候也觉得压抑,今天又是白敬禾大病初愈后头一天回来上学,三人组之间满是尴尬,以至于整个课堂氛围都十分古怪。
第二节 课上完的时候,四个小娘子在院子里捉迷藏,崔雪娥躲在树后,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没人看得见。
突然,“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她的背上。
她吓了一跳,扭头一瞧,地上竟躺着一只受伤的小鸟。
素日里她最是喜欢小动物,因而连家禽都极少食用,见此情景,自然也顾不得躲藏了,小心翼翼捡起小鸟,双手托着,一边对小鸟哈气,一边走回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