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就没了?我只觉得好软好甜,别的还没感受到呢就没有了!”梁劲松遗憾地趴桌,一动不动,把脸埋在胳膊里,免得自己看到闻到,会馋得还想要。
从前他不大吃点心的,总觉得都一个味儿,但姜娘子做的点心花样太多,他哪里逃得掉?
“不若我给劲松描述一番?”言风裳扭头问道。
“那就请你说说看。”梁劲松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只眼睛看着言风裳。
“这肉松小贝啊,料很鲜甜,柔软中又藏有肉香,倘若细细咀嚼就是咸味明显些,但单用牙齿咬,这一下就像是在吃云朵,轻飘飘又软绵绵哩!”言风裳说完,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把梁劲松给羡慕坏了。
谢灵誉听见了却说:“风裳前面说得都极准确,后面却不对了。云的主要组成部分是水,吃起来可不会是软绵绵的。”肉松小贝也有他的份儿,因此知晓这小贝的口感有多么奇妙。
“阿耶,你怎么知道?你上天吃过云吗?”谢温德抬头。
“未曾,”谢灵誉摸摸胡子,“至于我是怎样知道的,往后你们会在课本里学到。”
言仲溪紧忙问:“什么时候才可以学到呢?”
孩子们纷纷附和——谁不好奇天上的云啊!学过之后就能破解自己从小到大的疑惑了!
谢灵誉却摇摇头:“现在还不确定。”
“唉——”小屁孩们一齐叹气。
姜翘在一旁偷着乐,忽地一扭头,正对上谢灵誉的目光,偷笑当即转为讪笑。
谢灵誉却没说什么,示意姜翘跟上,二人到另一间屋子去谈话。
“两天后有一节姜典食的课,不知姜典食有何安排?”谢灵誉没扯闲篇儿,直接进入正题。
姜翘早有准备,道:“依谢公的意思,是以辨识食材为主要目的,那自然应当先说基础的主食。我将会从五谷杂粮开始,分别讲述它们的生长条件,外观特征,还有常见的食用方法,便于孩子们更好地了解五谷杂粮。”
“这样极好,原本我还担心姜典食没有思路,看来是多虑了。”谢灵誉笑着说。
不等姜翘回答,谢灵誉很快又问:“姜典食学识不浅,不似普通布衣,可否是拜过什么博学名师?”
“谢公抬举我了,家中也曾有点底子,但主要还是我自幼就对食物感兴趣,这才精于此道。不过这点学识在谢公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各个科目都有谢公居中把关,各门类通晓,令人佩服。”姜翘叉手道。
谢灵誉没有全信。
知道怎样去除菠菜的草涩味儿很正常,但她知道菠菜里有草酸。说得出原理,这可不是一般厨子能做到的。
但他没逼问,而是淡笑着说:“既如此,就不耽搁姜典食休息了。”
姜翘告别谢灵誉,又和孩子们说笑片刻,这才与宋如羡返回。
云翳蔽日,天色昏沉。
太极殿正殿,三位朝臣进殿参拜。
方才澹台晏河发了好大的火,忍了半天,才没把手中密信丢在地上。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喝了口热茶,才叹息道:“都先起来吧。朕接到消息,廉昇自治区的练兵强度已经远远超过当初的规定,众卿怎么看?”
“陛下是在担心起战事罢?廉昇如若发兵,必然要找个由头,今年万事顺遂,总不会是平白无故就要造反吧?”兵部尚书洪左元问道。
澹台晏河烦躁地拨弄着腕上的玛瑙钏,道:“岂会没有理由?廉昇在秋季贸易中买空了鹿野平原优质粮食的库存,朕为了防灾祸,国库多存了些,留给贸易的量不比往年多多少,因此尽管今年风调雨顺,廉昇的粮价却没压下去。”
“陛下莫不是说,廉昇觉得粮价太高了?”洪左元说。
“这怪朕?粮价已经够低,以廉昇的富有,根本不愁,是达奚戎完自己把粮价调高,比收购价贵了一倍,从中牟利,最后还要用这样的借口煽动百姓的情绪,朕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澹台晏河把密信撂在桌案上,微阖双目,沉沉叹息。
这些年来,廉昇百姓虽然能吃饱饭了,但自治区的官员从中捞油水,百姓为了这口吃的没少花冤枉钱。
过了一会儿,冯正幡缓缓开口:“陛下的心情,臣可以理解,只是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二十一年前,达奚戎完继位,就开始闹独立,最后还不是因为离不了与苍柘本土的贸易,乖乖归顺了回来?如今要闹,就任他闹,陛下越是退让,他越不敢打,生怕独立不成,直接丧命。”
冯正幡官至尚书令,却并非勋贵宗亲,而是寒门子弟入仕,两朝为官,德高望重,大事小情总少不了参考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