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吗?
还没有。
那注视的目光仍然存在, 死死盯着她。
她胸口剧烈起伏,感到呼吸困难, 悄悄用目光扫向四周,却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
目光不知从何处而来,却让她浑身都感到痛苦,像是被万道银针包围,而银针不知何时落下。
这样的压迫感,使她更加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远处有吃力落下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
姜翘抬眼,一时错愕,屏住了呼吸。
来人是个小姑娘,身穿米黄色衫裙,头戴样式简单但十分精致的绒花,脸上还有一点未褪的婴儿肥。
只是她身上染了血,神情慌忙,最后腿一软,直直地扑在了姜翘的身上。
“姐姐……”她泫然若泣,用水灵灵的杏眼望向了姜翘。
这一瞬间,姜翘终于确信,她是姜翘——是曾经的、属于这个世界的、真实存在的——原主姜翘。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姜翘对周遭视线的恐惧减退了几分,她挣扎着把原主抱在怀里,轻声问道:“你是姜翘吗?你怎么了?”
原主簌簌落泪,不说前因后果,直接拉过姜翘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一个“信”字,而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信?是指那封密信吗?
姜翘下意识摸了摸身上,想要把密信找出来交给原主确认,然而原主却阻拦了她的动作,并摇了摇头。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袭来,姜翘再次感受到来自周遭目光的挤压,忽然猜到,原主是在怕那个目光的主人。
那个人就是害死姜家人的幕后主使吗?
姜翘想要问出口,原主却又像是能读心一样,小心翼翼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能说,不能看,因为不能让那个人知晓。
原主轻轻擦了一下自己手指上的血污,而后紧紧抿着唇,与姜翘对视,并在她手中写了一句“快解开信”。
下一瞬,原主就在姜翘的怀中消散。
除却视觉暂留的色彩能证明原主真的来过,再无其他。
姜翘心里一沉,紧了紧拳头,就像是把原主写的话牢牢握在手中。
深吸一口气,姜翘站起来,昂着头,用坚定的目光环顾四周,像是回以凝视。
幕后之人,你在寻找我,看着我,是吗?
我也会找到你。
姜翘在不知不觉中重新陷入昏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
她足足睡了八个时辰,吓坏了身边众人。
宋如羡顺手扶着她坐起来,关切地问:“阿翘怎么了?是昨日累到了吗?”
姜翘摇了摇头:“也说不上。”
陈雪花给她倒了一杯水,道:“孟典膳郎特意批了假,说是此次国庆宴席收获颇丰,让功臣好好休息休息。”
这倒是不假,苍柘迎夏拼盘太过于震撼,除却赏赐姜翘,还给典膳局额外批了经费,允许典膳局的人找个合适的时间集体出游,作为奖励。
“挺好的,我倒是无所谓,出游还是要找个大家都不忙的时间好。”姜翘抿了一口水,嗓子舒服了些许。
漫长的梦并没有在醒来的一刻渐渐消失,她清楚地记得一切,同时在现实里也感同身受地觉得喉咙冒烟。
宋如羡点头:“是这样,孟典膳郎说田假快结束了,太子就要回东宫,少不了人伺候,便等授衣假时,太子殿下再进宫,咱们都闲,就可以出去玩了。”
“嗯嗯,至于陛下赐给姜典食的东西,我们暂时帮忙收好了,现在要看看吗?”陈雪花说。
姜翘放下水杯,慢吞吞地起来洗漱,而后才去看了赏赐。
很显然,苍柘迎夏拼盘太给皇帝长脸,他总算没抠抠搜搜地给一匣屁用没有的皇金皇银了。
这一次是五匹锦缎和一副宝石头面,瞧着就精致华贵,反正不是姜翘舍得日常穿戴的。
她决定之后用这锦缎给关系好的人分别做一套秋装,余下的自己也完全足够用了。
“太子殿下哪天回来?有人通知过吗?”姜翘把东西收好,扭头问道。
宋如羡道:“没说,但田假将要结束,也就这几天了。”
姜翘“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趁着这几天,她最好赶紧找个机会进宫,不管是见到皇后还是见到皇帝都行。
这封信,容不得她纠结了,现在是非交上去不可了。
如果因为任何迂回而误了事,那她真的会愧疚死。
宫宴上那个年迈的人让姜翘很有危机感,那道目光如影随形,甚至她可以确信,梦中的目光也来自他。
但她并不认识那个人是谁,更无法没凭没据地直接跟皇帝说那个臣子不对劲,想解决问题,还得是直接交上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