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翘欣然点头。
通常世家之间送节礼,都是看身份地位以及关系亲疏,这都是大人的活儿,跟孩子没关系,而且家家都有粽子,都不缺这一口吃的,因此一般没有人特意送粽子。
不过这群惦记了姜翘的手艺好些天的小朋友们,是真的很缺这一口吃的啊!
端午节当天早上是姜翘当值,因此她提前一天到典膳内局,傍晚的时候泡上了粽叶和糯米,还把其他辅料也都准备好。
再往前一天,典膳局的庖厨们就已经变着花样包过不少粽子了,除却自己吃,大部分都放在冷库里,冰镇过后会更爽口。
但是澹台勉闻不喜欢凉的,姜翘只能再准备。
食材都收拾妥当,宋如羡和陈雪花一起把东西放到小冷库保存,姜翘则是打了点井水,洗了一把脸。
干燥的天气使她觉得脸上总是干巴巴地紧绷着,用凉水洗洗脸,就能舒服许多。
面向夕阳微微伸了个懒腰,姜翘发现尹徴在对面的房檐上探头探脑。
没等姜翘来得及跑,尹徴就注意到她看见自己了,于是三两下翻下来,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姜娘子万福!”
姜翘又不好不讲礼貌地扭头就走,只好停住脚步,回以微笑:“尹郎君万福,这次又是路过?”
“并非路过,”尹徴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又从荷包里找出一条朱索,“明日便是端午,我恰得两条朱索,只是这一条短了些,我戴不下,姜娘子若不嫌弃,便转赠姜娘子罢!”
姜翘接下,仔细一看,其实正与现代的端午节类似,要戴五色丝线编成的五彩绳,只是现代的花样越来越多,很多时候装饰过于琳琅,像这样返璞归真的并不多见。
可是姜翘却不大愿意戴这朱索。
旁人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她这一条跟尹徴手腕上戴的是相同样式,这不是坐等着旁人说闲话呢吗?
而且怎么就那么巧,尹徴的第二条朱索短了,却正好够姜翘戴?
姜翘半天没吭声,这番犹豫让尹徴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连忙说:“明日便不来打扰姜娘子了,这朱索只能戴到端午后的第一场雨,莫要忘了摘。”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来典膳内局,没人会发现他们俩戴同款朱索,不会被人说闲话。
姜翘表面上没有理由拒绝,于是笑着收下了,“那便多谢尹郎君了,只是这等小事,往后不必挂心,多辛苦啊。”
尹徴以为她就是单纯客气,傻乐两声,道:“姜娘子也说这是小事,又何必客气?天色不早了,不打扰姜娘子休息了!”
姜翘与他告别,正好宋如羡和陈雪花回来了,于是她顺手把朱索往袖子里一塞,便去临时舍馆休息了。
一直到睡前更衣时,姜翘摸到这条朱索,才记起这回事儿来。
她怕宋如羡和陈雪花发现了不好解释,于是干脆把这条朱索放到了自己那个青色荷包里,反正身边人都知道那里面是她父亲的手书,没人会乱碰。
朱索是藏起来了,但姜翘睡不着了。
深夜的舍馆里光线昏暗,宋、陈二人都不打鼾,就更显得室内静谧。
姜翘又翻了个身,忍不住摸了摸压在枕头下的荷包。
虽然她没有明着答应尹徴说她会戴,但他要是知道了她根本没戴这条朱索,会不会感到难过?
可是她本来就是奔着让他知难而退去的,不管他有没有那个心思,反正她不想让他们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情谊再进一步,那稍微不满足他一下又怎么了?
在现代生活的那二十几年里,姜翘并未遇到过被人长期追求的情况,通常都是有人给她写情书或者当面告白,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特别方便她明明白白地拒绝。
但是在古代就不一样了,尹徴这种迂回的方式,让姜翘有一种怕误伤的愧疚感,生怕他没有那个意思,是她多心了,还草木皆兵地伤害了朋友。
“好烦!”姜翘低声嘟囔了一句,裹着被子翻身,强迫自己不要再思考这些没用的东西了,折腾了好久,才勉强睡下。
次日一早,姜翘跟其他庖厨一起包粽子。
昨天姜翘就卤好了一锅牛肉,炖了一份板栗鸡,可以作为肉粽馅料,除此之外,今天早上又切了猪肉馅,这又是一种馅料。
甜粽同样有三种,分别是紫米、蜜枣、红豆这几样,都很常见也很经典。
万幸粽子的包法足够多,六个口味的粽子包出六种形状的粽子,绝不可能吃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