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函觉得不可置信,这怎么会呢?姜翘那一簪子下去, 他掌心血肉模糊, 到现在稍微一动还会流血呢,怎么可能把错归在他的身上呢?
他拦住了来送辞退信的杂役, 目眦欲裂地质问:“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是宋秋秋还是姜翘?她们使了什么计俩?”
杂役一把把他推开, 说:“我们典膳郎留你在这暂住,是考虑到你有伤,不是让你在这里胡言乱语的。”
“不!我没有胡言乱语!典膳郎并未问过我什么,怎能如此草率决定?一定是她们跟典膳郎诬告我了!”吴函嫌恶地皱了皱鼻子,“孟典膳郎并未从我这里听到真相, 这不合理, 这是徇私!”
杂役厌烦了,懒得反驳他, 后退了几步,把门关上,又重新锁好:“慢慢养伤去吧, 顺便想想怎样还钱!”
吴函无力地坐回椅子上, 不甘地用没受伤的那只手锤了锤腿。
怎么会这样呢?早先他听说宫中实行雇佣制, 还觉得是好事,到处都有宫人, 他随便找些顺眼的揩油,大不了给些铜板,那都是极为便利的,怎么会头一日就把路给堵死了呢?
宫中那么多女人,他就不信其他男人没有动手动脚过,怎么旁人都没事,偏他有事?就因为姜翘势大?
话说回来,他还是觉得都怪宋秋秋。
以为改个名就不是表子了?看似混得不错,实际上不还是要跟着那个姜翘一起仗势欺人才行?等那个姜典食回过味儿来,又怎么可能和她这种脏女人结伴呢?
当真可笑,他不过是想让她重操旧业,顺便还能让她额外赚他一把铜板呢,才拉个手捂个嘴就受不了了,忘了以前什么模样了?
吴函胡思乱想了许久,气不打一处来,坚定地认为自己只要想办法让孟典膳郎知道真相,就一定能让这两个女人付出代价。
然而空想终归是空想,接下来两日,吴函每一次都要拉着送饭的杂役喊冤,将那杂役惹恼了,杂役直接把事情报给了孟典膳郎。
孟典膳郎看吴函不知好歹,也不打算留他治病了,干脆派人搜了他的包裹,收齐了他应付的铜板,而后让侍卫直接把人押送到皇城外,一脚踹了出去,再也别想回来。
另一边,姜翘在典膳内局炸了好多豌豆和蚕豆。
明日就要休沐,这次的休沐礼盒里难得装了点油炸食品,给孩子们欢喜坏了。
当天吃下午茶的时候,谢灵誉无意间提了一嘴,说这个月底要大考,总结东宫学堂开设以来一整年的所有知识,因此希望孩子们不要贪图玩乐。
不贪玩是不可能的,毕竟次日的旬假,孩子们还商量着去邱岁卿家玩呢。
姜翘与邱岁卿都是四月十一的生日,所以孩子们一合计,觉得最好是把姜翘也叫上,大家一起给她们俩过生日。
这件事是孩子们之间的秘密,并未告诉姜翘,谢灵誉在一边听了全程,而后说:“既如此,十一日上午留给你们自行安排罢。”
言风裳当即决定:“既如此,我们为卿娘和姜娘子准备一顿朝食吧!”
这话得到了其他孩子们的支持,明明待会儿还有一节课,大家的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后日,纷纷考虑起自己应当做些什么好。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姜翘,在做完炸豌豆和炸蚕豆之后,就回了舍馆,早早睡觉。
她向来习惯在生日前一天晚上熬到零点,在第一时间吃到生日蛋糕。为了防止自己明晚熬不了夜,她才打乱了作息。
十号上午,姜翘拒绝了和同寝的娘子们出去玩的邀请,在舍馆里安静躺尸。
陈雪花已经好了,大病初愈,她这个满屋子里最能说话的也不在,姜翘非常自在。
但是独处会滋生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姜翘又开始思考那封信。
眼看着要放田假了,到时候陈幼端定然会宣她入宫,这次一定能把信送进去。
可问题是,尹徴到底有没有动过她的信,才是关键。
经过这些年的折腾,姜翘已经对这封信上的折痕深浅非常了解了,只不过最初发觉信上的折痕变深时,她没有当回事,直到想起折痕变样就发生在她落水之后,才把这件事跟尹徴联系起来。
如果尹徴承认他动过那便罢了,这样一团纸,在他眼里根本不会是密信,可偏偏他没有——这反而说明他知道这张纸是什么意思。
那他能解出来吗?告诉皇帝了吗?他的接近,是不是充满算计的呢?
姜翘无法抑制自己对他的猜疑,可是又怕他真的无辜,如果她贸然去问,往后难以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