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簇新火将会引燃榆树或者柳树的枝条,分送出宫,被皇帝赏给宗亲与近臣,既是来自皇帝的宠信,也是火种带去祝福。
东宫自然也早早得到了新火,这传火的枝条就被挂在东宫正门,寓意美好。
毕竟是清明,澹台勉闻要参加祭祀、扫墓等众多活动,学堂休假,至于在这儿做工的人们,则是被组织到了东宫内的马场,参加一场马球比赛。
东宫各局自成一队,但人数不均衡,实际上不见得公平,不过大家就图个乐呵,也不计较。
像典设局,虽然人多,但大多都是女娘,家中条件好的也不多,因此基本都不太会骑马,而典膳局更完蛋,人又少又菜,纯属来凑热闹的……说是打马球,最后玩成什么样都说不准呢。
姜翘非常有自知之明,不会骑马就不凑热闹,像马球这种危险系数高的运动,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可是人菜志气高,姜翘本人虽然不会打马球,但非常期盼典膳局能赢,因此炒了五香瓜子等食物助威。
赢不赢的先不说,典膳局这人手一把五香瓜子的待遇,真是羡煞旁人了。
东宫内的马场并不算大,姜翘远远站在人群后,正期盼着傅典食等人上场,身后忽然传来尹徴的声音:“姜娘子想要典膳局赢吗?”
姜翘头也不回:“那当然了!”
尹徴想了想,说:“我很会打马球,要我帮忙吗?”
姜翘塞给他一把瓜子,说:“尹郎君不是内坊局的吗?”
“内坊局不缺人,用不上我。”尹徴把瓜子全收起来了,并没有现在吃。
姜翘懂了,他是想玩但是玩不成,想借着典膳局的队伍快活一下呢!
救命恩人都发话了,她当然不会拒绝。
“那这样,尹郎君去那边与傅典食说,他们会同意的。”她指了指路。
尹徴用力“嗯”了一声,欢欢喜喜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朝着傅典食去了。
姜翘不懂马球,本来没想着站个好位置,但尹徴上场了,她又有点好奇,于是往前挪了挪,凑到最前排,趴在栏杆上。
马球比赛由两支队伍一同上场,手执长柄球槌,将木球击入对方球门为胜。
这木球沉重,球槌一击,若是砸了人,那可不是小事,因此许多时候马球比赛都会有流血事件发生。
万幸大家都菜,菜鸡互啄不用担心受伤,观赏性差了点,但至少安全——直到尹徴上场。
中签与典膳局比赛的,刚巧是内坊局,双方刚上场,内坊局的人就嚷起来:“为何典膳局可以请外援?”
做裁判的那位给使笑眯眯道:“典膳局人手不足。”
内坊局的人心中嘀咕:人手不足请外援就算了,请走我们内坊局的人?这不能忍!今天非赢不可!
狠话在心里都说了,可惜实际行动做不到。
裁判一声令下,比赛开始,尹徴立刻就显露出了他的本领——他往来如风,迅疾如电,内坊局的人在他这儿完全讨不到好。
典膳局的庖厨们上了场就麻爪了,尹徴一个人拖着一群猪队友,竟然隐隐占据上风。
突然,不知是谁,力气使偏了,木球直奔着围观群众这边飞来!
姜翘本来全神贯注盯着尹徴,当木球朝着她袭来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就往后躲。
然而下一刻,尹徴单腿勾着马,半边身子已经探了出去,伸长了胳膊抡起长柄球槌——
“哒——”
木球被准确击中,被这一下打回马场内,有惊无险地擦着姜翘面前飞过!
这一瞬间实在是让姜翘心有余悸,扶着栏杆狠狠换了两口气,才确认自己没被高速飞来的木球砸扁了脸。
有尹徴这样技术高超的人在场,比赛几乎是毫无悬念的,没一会儿,他就顺利带着典膳局的一群菜鸡,击败了内坊局。
内坊局的人都要哭了,他们搞不懂尹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溜去典膳局,更搞不懂他是怎样隔着那么远把球击入球门的。
心寒,好生心寒!内坊局众人下马,气得完全不理会一脸无辜的尹徴。
虽然全靠外援,但典膳局好歹赢了,没上场的人完全不知羞耻地大声呐喊,然后到出口迎接尹徴。
姜翘表达感激的方式就是送吃的,送很多很多好吃的,于是她把自己端着的一整盒五香瓜子全都送给了尹徴:“恭迎胜者归来!”
尹徴捧着盒子,憨乎乎一笑:“多谢姜娘子的礼物!方才比赛惊险,那马球可否吓到姜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