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花遗憾低头:“坏了,我就是那种还没开口就落泪的人!”
姜翘继续说:“骂的内容嘛,不宜诅咒人,尤其是对方的亲人,最好就是针对他本人最在意的事情,若是能灵活运用比喻就更好了。同时要注意,对方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就用多重的言辞攻击,总不能对方打碎个碗,就骂得多难听,那就是纯发泄你自己的不满了。”
“比如?”陈雪花不甘心地等着她说案例,总觉得自己能哭归能哭,嘴不拖后腿就不怕骂输。
“比如有人偷东西,便嘲讽他应当换一副手脚,治治这坏毛病。谁不知道盗窃是盗贼的脑子决定的,哪里是换了手脚就有用?你越是这样说,越显得讽刺,又不让人觉得你恶毒。”姜翘讲完,继续干饭。
她不想教坏大家,因此举例时说得轻了,若是她往常的本事,定然骂得更不中听。
而且骂人是什么好事吗?你们几个小娘子学那么认真干什么!姜翘不好意思地想。
热热闹闹地吃完这一餐,做饭时完全没动手的一部分人收拾桌子捡碗,把庖屋打扫干净,其他人则是继续闲聊。
尹徴溜出去一趟,过会儿提了几坛酒回来。
人多,庖屋很快就收拾好,大家都聚一起,尹徴把酒放到桌上,对众人说:“长夜漫漫,不如行酒令,醉个畅快,今日外面全是侍卫,不怕喝酒误事。”
姜翘挑眉:“哪里来的酒?宫中禁酒,我们哪敢喝呀?”
傅典食挥挥手:“早说尹郎君并非等闲花匠,有酒也不足为奇!”
尹徴也补充道:“我已经知会过外面的侍卫,今晚喝酒不会有人管的。”
姜翘估摸着侍卫没那么好说话,亲自出去问过,连问了典膳内局院子外的好几个人,确认了真的没事,这才放心地回来。
“既然是行酒令,我们人多,总该要熟手来做明府与席纠,谁能担此任?”陈雪花问道。
尹徴自告奋勇:“我熟,我来做明府罢!”
“你带来酒,却要做明府,哪里还喝得痛快?倒不如来做席纠。”姜翘提议道。
商讨一番,最后让忠厚老实的冯典食做明府,尹徴做席纠,而完全不懂行酒令的一个十四岁小杂役做主罚录事。
大家文化水平都差不离,因此无论是打油诗还是背诵旁人的诗句都可以,只有完全说不出来的人才会被罚酒。
这对姜翘这个不会赋诗的人很好,玩起来倒是比跟孩子们玩更轻松。
第一轮的题目是“新年”,姜翘把自己会背的相关诗句都用完,还能再用“我在新春烧爆竹,年兽不近我房屋”这样强行押韵的破打油诗糊弄,一直说到山穷水尽,越来越多的人都不行了,这一轮才结束。
不少人都喝得晕晕乎乎了,姜翘还滴酒未沾,好奇地问尹徴:“不知尹郎君可否能以‘新年’为题赋诗?”
尹徴想都不想,很快开口:“楹帖映雪胜红云,巧争辉彩若黄昏。不知冬日何尝暖?共制娇耳家最温。”
众人一下子就呆住了,好半天竟无人说话。
姜翘也张了张嘴,最后沉默地挠挠头。
哎呀,本以为大家都是学渣,怎么冒出尹徴这么个特别的?
若说这随口吟的诗句有多绝妙,那倒没有,只是这可是随口说的啊!姜翘真的很难不被震撼到!
让尹徴这样的人当席纠,竟歪打正着最合适呢!
众人纷纷夸起尹徴好文采,尹徴却给出合理解释:“幼时曾读过几年书,吟诗作赋不足为奇,我天赋平平,哪里担得起众人赞誉?”
他都这么说了,却拦不住其他人怎么想,尹徴在大家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立体了起来。
下一轮很快就开始,要求说七言绝句,打油诗也可,以“春天”为题。
这诗句就更多了,姜翘终于体会到了眼睁睁看着别人喝酒的快乐,她滴酒不沾到甚至有些好奇这酒的味道了。
姜翘是不大喝酒的,她真的很喜欢做菜,为了永远稳稳握刀,她轻易不沾酒。
只是她瞧着那绿蚁酒没有多大劲儿,稍稍喝些也无妨。
于是就在下一次轮到她时,她特意认输一轮,如愿以偿地喝了一杯酒。
这酒的品质确实不太行,未见得哪儿好喝,不过姜翘觉得有趣,便接连故意认输了好几次。
行酒令玩了一个多时辰,不少人都醉了,先行离开。
姜翘微醺,觉得自己还能再玩,于是继续。
后面又有题目说到“吃”,那姜翘可就不困了,甚至拿陈雪花炸糊油条的事情开玩笑——“乌发三尺好颜色,油条七寸污半边”,好嘛,甚至说她油条糊了是因为她拿头油炸,损得很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