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虚虚弱弱地躺在床上，眼眸紧闭，毫无所觉，小脸苍白如纸，换上那白衣后，更是衬得脸色如雪一样地白，没有生气。
他冷眼看着，忍不住想，她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眼下苏醒过来，她恢复了一丝活气，可终究没有以往那般活力充沛了，一向嫣红的唇，似是因着失血过多，同样是惨白异常。
琥珀眼眸静静盯了她片刻，仿佛终于察觉到少女的抗拒，薄唇轻启，低声道：“那枚丹药是我的。”
这话简直没头没尾，不过，司韶忽然想起了梦中那流遍四肢百骸的暖意，暗道，那枚丹药不会是他喂的吧？
下一刻，就见傅希年对她一笑，是恶劣的笑，还接着道：“师妹吃了我的丹药，哦，还是极品回元丹，要怎么还？”
司韶：“……”
这下似乎不太好逃避了。
回元丹里就属极品最佳，价格也是最贵，而且还可能有价无市。就连天资非凡的徐莫庭，也只ʟᴇxɪ能炼出高品而已，极品的回元丹目前是不行的。
而她那半桶水的炼丹手艺就更不用说了，能炼出低品的已经是烧高香了。
她还，怎么还？
压根还不了。
半晌，司韶蓦地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道：“要丹没有，要命一条。”
少女悠悠然地躺在床上，漆黑明亮的双眸与他对视，浑然不惧。
两人谁也不服输，就这么默默地对视了许久。
傅希年眸色深沉，哼了一声：“师妹这是想赖账？”
不是说是来探望她的么？就是这么探望的？
司韶瞪了他一下，刚想说什么，就听他再次开口：“那师妹欠我一个人情。”
欠人情能干什么吗？
司韶只觉莫名其妙。
盯住她不放的红衣少年接着开口道：“被子不许拉上。”
司韶：“……”
所以，他兜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让她不把被子拉上？
行，不拉就不拉吧。
她倒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傅希年又盯了她片刻，眼帘微微垂下，嘴唇翕动，道：“与我结队，你不后悔吗？”
闻言，司韶忽然意会，想必他方才听到自己与杨宝林的谈话了，以为她是真的不怪他，对他造就的一切就这么接受了。
司韶抬眼，与他对视，哼道：“谁说我不后悔了，我很后悔！早知道我会有这么一遭，我就不与九师兄一道了！”
少女双眸黑亮，直直地对着他，让人无法怀疑她话中的真意，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她后悔与他一道。
也许还希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是了，她伤得那么重，差点就此死去了。
傅希年愣愣地看着少女，眸子登时一黯，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他抬起眼来，又望了她片刻。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转开脸，走上前几步，在她床沿坐下来。
他背对着她坐着，隔得很近，司韶抬眸，就见到红衣少年还不甚宽阔厚实的肩背，是属于少年人的那种清秀。他默默地坐着，脊背挺直。
司韶不知他想做什么，不过也懒得管他，她在床上躺得舒舒服服的。
就在她几乎要闭眼入睡时，忽听少年嘶哑的声音传来：“那天我明明看着藤蔓都差不多被我消灭殆尽了的……”
第32章 衣裙
不是要买吗？怎么，不够钱？
说这话的时候, 他还是背对着她。
脊背崩得直直的，身姿纹丝不动，只有一阵风轻轻地刮进来, 拂动了他颈侧的墨发。
一句话低低地说完，他静默了许久，方才又蹦出一句低语, 语气倒恢复了以往冷硬的姿态：“放心, 我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说了不会让你死, 就不会。”
说话间,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也不理会她的反应, 起身, 直接朝门口走去。
司韶愣了愣, 抬眸目送着红衣少年单薄的背影缓缓走远, 半晌, 她拉好被子盖住自己，闭目养神。
前路还长，她不能陷在一件事里太久，就这样吧。
这时, 脑子里忽然响起了“叮”的一声, 熟悉的机械声音道：“恭喜宿主, 阻止反派黑化之路有了新进展！”
司韶：“……什么新进展？”她最近就是过得有点惨,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
系统的声音竟然听起来有些喜气：“进展就是, 反派的黑化值降到了99.9999……%！”
恕她直言, 这很值得高兴吗？
司韶无语半晌, 仔细想想, 好像的确值得高兴一下, 好歹有了点变化，虽然不多，但好过原先一动不动吧？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突然就变了些，司韶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想起方才那人赤红挺直的背影，心想，难道是见她伤得太重，所以终于唤醒了些良心，对她有了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