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陆霁行过来看陆贺冲,除非陆贺冲快死了,陆霁行才会考虑送行。
上次去德国也就是以为能给陆贺冲送行,陆霁行才去的。
司机悲痛,叹气:“那小少爷您......”
陆启惊恐地瞪大双眼。
肩膀抵着墙壁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陆霁行冷漠道:“陆启,去照顾你前男友,在那儿凑什么热闹。你敢去,我打断你的腿让你跟你前男友一起并排躺,医院肯定不缺你一个。”
陆启如临大赦:“小叔,我前男友又在寻死觅活了!我不就多出来十分钟吗!烦死了!今天我非要再跟他打一架,谢谢你谢谢你。”
电话没挂之前,陆启就慌不择路地对那位司机说:“那个我先走了啊,你照顾好我爷爷。”
同时脚下一百八十迈,拐弯直冲进三楼某间病房,刚推开门就看见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郁臣,右腿打着厚重石膏,双手扶着墙壁在走路,而他的窗边,有拐杖,还有轮椅。
但他偏偏要用走的。
短短几米路程,兴许是疼得厉害,郁臣额角冒汗,但脸上仍一片冰冷,唇上毫无血色。
他已经要走到病房门口了。
陆启忙冲过去扶住他,重往病床边带,满肚子气:“你没事下床干什么?!”
郁臣被扶到轮椅上,直勾勾的目光盯着陆启,从始至终没有移开过,坐下后视线更甚。
“去哪儿了?”他质问。
陆启没好气道:“不是说了去厕所了吗!”
“这里就有洗手间。”郁臣不依不饶。
单独病房配备都挺齐全。
陆启说道:“我就想去外面的公共厕所。”
郁臣抿唇,又问:“去过洗手间后呢,你又去哪儿了?”
陆启烦:“我还在厕所。”
“你平常上洗手间最多不会超过八分钟,怎么这次去了十五分钟,”郁臣认真到可怕,“剩下七分钟三十三秒呢?”
陆启感到震撼:“???”
他指着郁臣:“你他妈再犯病,信不信我现在就走!你看我管不管你!”
郁臣便不说话了,只有嘴边挂着无声冷笑。
要不是不能殴打病人,陆启真想一拳捶死他算了,还不能抛下他不管,不然这个傻 / 逼真的会寻死觅活。
真的不理解,他才19岁,怎么就造了这么大的孽。
矮桌上的水杯、保温盒,手机、充电线,洗手间的一系列洗漱用具,全被陆启一股脑儿收进印有医院标识的袋子里,再猛地丢到郁臣怀中,最后他推起轮椅就跑。
郁臣下意识地抱紧东西,一起被带走,语气好了不少:“去哪儿?”
陆启风风火火:“转院。”
*
今天只有一次就算了,得到它还那么难。
意外得知陆启目前跟陆贺冲在同一个医院,防止陆贺冲真的牵绊住陆启不让他走,德国号码打进来时,陆霁行没有拒接。
“我去接个电话。”他对方燃知说。
卧室的圣地不能被陆贺冲污染,得到小爱人的点头,陆霁行便出去了。
听脚步应该是又去了书房。
手机铃声的震动很快停止喧闹,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
下午四点了,仍是阴沉而没有阳光的一天暗沉得极快,天马上要黑。
可以准备晚饭了。
方燃知想用砂锅炖排骨,耗时需要两小时左右,期间还想再做盘甜点。
上次买的材料还有剩。
甜点是很神奇的东西,味蕾得到满足,心情都会好起来。
方燃知不想让先生因为陆贺冲感到不虞。
弄好这些,排骨炖着、甜点烤着,用这个时间再随便炒几个菜,等到能吃饭,时间怎么也得六七点了,刚刚好。
方燃知轻盈地下楼,打开冰箱看今晚吃什么,确定完便忙碌起来。
出了书房是过道,离楼梯口有段距离,不过前行几步,便能通过齐腰的栅栏扶手看到一楼客厅的光景。
听到卧室房门开关,陆霁行知道方燃知下了楼,悄无声息地站在栅栏扶手旁的墙壁后面,不光明正大地观察方燃知。
电话里的老年音永远学不会讨喜,陆贺冲讥诮地说道:“霁行,你真觉得,他会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吗?”
冰箱二层有芹菜,好像是前天晚上一起去超市买的,叶子不如刚买时新鲜了,但仍有光泽。
陆贺冲平缓道:“至夏——你妈当初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她有了小风,有了你,不会再离开,可是结果呢?”
她死了。
眼睛深处的方燃知的身影突然被带离紫荆,变成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她抱住七岁的陆霁行,由于跪在坚硬的地板上,膝盖仿佛被磨破了,有血迹。
“......小行,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别出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