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对鬼神之事丝毫不通,便想起了棠谙。
他本以为有自己在,怎么样都能保护棠谙安全, 但事情总是朝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
“裴千烛, 你这胆子, 可比剑法长得要快啊。”
章祈安也失了往日温和, 语气凝重地敲打裴千烛。
棠谙的能力不能上报给学府,但钱珏又危在旦夕, 裴千烛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这事,的确是他做错了。
“但凭先生处置!”
裴千烛扑通单膝跪下,垂首抱拳。
章祈安却只拍拍衣袍,继续向前走, 没有理会他。
“你该道歉的人,是棠谙。”
他头也不回道。
棠谙不知道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只以为裴千烛错在不按章程行事。
“章先生, 他曾将事情都与我说清楚, 我也同意过。”
要裴千烛这样向她道歉,她怕折寿。
“你是出于信任, 才跟着他过去,因此不会问得太仔细。而他在没有查明事态的情况下, 拉同门入险境, 这是大错。”
章祈安厉声提醒, 他接着补道:“学府每一条规矩, 都是由血泪堆砌而成。裴千烛, 是悲剧发生了, 你才知道后悔吗!”
裴千烛闻言,将背压得更低。他被章祈安这番话点醒, 感到后怕起来。
若是当时他没有及时赶到,若是藏在陈沐背后的人现身......
结果不堪设想。
裴千烛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章祈安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林子里空寂一片,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
裴千烛甚至不敢对棠谙道歉,他知道棠谙一定会原谅自己。
可他不想这样,却又不知,应该怎样做。
棠谙应当已随他们远去,裴千烛很后悔,没有把握好时机。
他只会傻跪着。
“呀!蛇!”
裴千烛腾跃而起,利落地转身拔剑,连发尾都甩出破空声。
但他没有在身后看见一只活物。
“找蛇吗?它可机灵,被我吓一吓就跑了。毕竟不机灵,可是要被下油锅炒的。”
棠谙的脑袋自裴千烛身侧探出,嘴角翘起,恰如冰雪乍融,暖如三月春。
原来棠谙没走......
裴千烛的脸上,不知不觉,也爬上微微一抹笑意。
但他很快压下去,严肃问:“往哪里跑了?”
他怕那条蛇卷土重来。
棠谙被问得一噎。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蛇,她只是想骗裴千烛起身。
“快走快走。方才关于孙耀的事,我都才讲到一半,可不能让先生们久等。”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裴千烛手臂,将他扯离原地。
裴千烛愣了愣,好似反应过来什么,乖乖地跟棠谙走。
他觉得自己再不机灵些,恐怕要被某人下油锅炒了。
“阿诀,裴兄还跪在后面,我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
易淮被常卿诀架着走,头还不住地朝后扭。唯恐他的裴兄走散。
“闭嘴!你长没长眼睛?棠谙在后头呢,要你担心?”
常卿诀没好气地说。
这傻子有时就像三魂七魄少了部分似的,看不透局势就罢了,偏偏犟得像头牛。
“哦......”
易淮看见棠谙和裴千烛追上来,才慢慢回头。
“看来那锦帕的问题很大,只可惜当时没有发觉。”
棠谙走到章祈安身边,继续方才的话题。
“也没什么特殊,不过是沾染了鬼气的信物罢了。”章祈安淡淡道。
棠谙诧然抬头,“您怎么知道?”
“千烛将孙耀与赃物压到温不归那里去的时候,我借故留下来。”
“原来您早知道孙耀是温不归的人。”
棠谙尴尬地绕着发尾,觉得自己是在班门弄斧。
“后面的事,我的确不知。如果你不说,恐怕就要被这小子糊弄过去了。”
章祈安冷冷地瞥了一眼裴千烛,显然他心中还有气。
棠谙见状忙将裴千烛拉到身后,转移话题道:
“那孙耀的任务又是什么呢?我见他平日不是逛青楼,就是吃酒。也不常在学府里呆。”
章祈安脚步顿了顿,环顾四周后,又快步启程。
转瞬间,他就将棠谙甩在身后。棠谙满脸疑惑,她不明白,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等等,孙耀最常做的是似乎不是逛青楼,而是......
棠谙一拍脑门,低声道:“找我!”
这声音只有身边的裴千烛听见,但他只是默默守在棠谙身后,眼神放在她细软发旋上,一言不发。
学府就在前方不远处,山门前立着寥落几人。忽听有人抱怨道:
“这时辰,狗都睡下了,就咱们巡查队的人不能睡。”
“可不,说是会有敌袭,可接连几日,连个鬼影都没瞧见。我还是不信,章先生会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