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卿诀将桌子拍得巨响,愤愤起身。那架势, 好像要立马杀到揣测者面前, 讨个公道。
易淮忙将她拉住, 但他嘴笨, 支支吾吾好久也说不出安慰人的话。
棠谙实在看不下去,走到常卿诀身后, 双手压住她的肩,让她坐下。
“阿诀,我们无法堵住他人的嘴。当务之急,是找到章先生, 还得比学府更快找到他。”
常卿诀也知道愤怒不能解决问题,她点点头,坐回原处, 只是神情仍有些怏怏不悦。
“你最后一次见章先生, 是在什么地方?”棠谙问。
“他的炼器室内。”
“带我过去。”
常卿诀拿章祈安给她的钥匙,打开了炼器室大门。
“阿嚏!怎的这样冷?”常卿诀疑惑道。
棠谙知道原因, 但她不敢与常卿诀说。这屋里的阴气竟然浓厚到,让屋内温度骤降的程度。
也难怪, 学府的人会将章先生视作叛鬼之人。
棠谙将带来的东西在炼器台上一一摆开, 或许这些阴魂能够帮助她, 更快地找到章先生。
飘渺烟云自香炉中升起, 舒卷它轻柔的身姿。这炉中燃的并非篆香, 而是棠谙用犀角磨成粉, 再加其它药材调成的引魂香。
古书上记载,燃烧犀角, 能令人与鬼相通。
炉烟越发浓重,积压在一起,像团沉甸甸的云。
棠谙伸出食指,以烟云为墨,在空中写出告鬼辞,问候赞美的话,洋洋洒洒几大段。与鬼神打交道,最忌讳的就是失礼。
常卿诀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仪式,她看着一碰就散的烟云,在棠谙手中凝成文书,眼珠子都快惊得掉下来。
易淮却没有表现得很惊讶,他只盯着棠谙的一举一动,眸中藏了些探究。
棠谙收回手后,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炉烟幻化成一句话:
“我可为你带路。”
棠谙面上染了些喜色,犀角香也可辨真假,因此阴魂无法说谎。
但阴魂也要收取报酬,她静静等着,看这只鬼想要什么。
“这是马吗?”常卿诀忍不住问。眼睁睁看着一匹烈马形象,漂浮于空中,这实在很离奇。
这是想让自己给它扎只纸马烧过去,这并非难事,只是......
棠谙皱眉思索,扎纸马耗时太久,而他们又急着去找章祈安。
“待事成后,我定将纸马送去,还捎些纸钱,可好?”棠谙试图与这只鬼商量。
意料之中地,鬼拒绝了。烟云动荡起来,绘成张狰狞鬼脸。显然,它生气了。
棠谙无法,只好去为它扎纸马,还好她将纸扎材料带了过来。
“裴千烛,常卿诀,过来帮忙。”
常卿诀听见,忙小跑着跟上来,她看着棠谙手中的纸张与竹条,满脸疑惑。
“你是要用这些东西做马?这能行吗?”
棠谙废话不多说,拿起竹条就开始演示。“像这样弯出弧度,再用绳子将其一端固定......你会了吗?”
常卿诀的双眼清澈而无神,“别闹了棠谙,这样复杂的手艺,怕是将炼器宗师拉来也不能立即学会。”
棠谙叹气,转头看向裴千烛。裴千烛没等她开口,便主动问:“还需要劈些竹子来吗?”
这倒是提醒了棠谙,她道:“竹子也需要,但我先前是不是留了具纸人在你那?可否帮我取来?”
棠谙要这纸人还有大用,她顿了顿又说:“如若有不用的剑,也帮我一并取来可好?”
裴千烛正要点头,一道声音却突然插进来。
“棠姑娘,我去取。还是让裴兄在这里帮你吧。”易淮贴心道。
棠谙闻言微怔,待易淮捧着钥匙走远后,她才反应过来。
也不知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其它什么原因,这易淮的存在感,未免有些太低了吧......
“阿诀,你帮我将纸张剪成细条。注意上部不要断开,这是纸马的鬃毛。”棠谙吩咐道。
她手中动作不停,顷刻间纸马身躯拔地而起,而竹篾已用得差不多。
裴千烛拔剑挥向竹林,带出尖锐剑鸣。数根翠竹齐根而断,又被如网剑光,分割为整齐均匀的细条。
棠谙眼中满是赞许,镇上铺子里卖的竹篾,都没裴千烛分得好。
裴千烛本想将成捆竹篾递给棠谙,但他不知看到了什么,又将手收了回来。
棠谙本有些疑惑,下一秒就看见裴千烛,把剑挥得像刀,一根根把粗糙的竹条,修得光滑,以免其上倒刺,划伤了棠谙的手。
棠谙继续将竹条固定起来,但平时打得漂亮平整的结,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杂乱。
“棠姑娘,我将纸人带来了!你没说她能自己动呀!”易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跑得气喘吁吁。
此时,在三人分工合作下,原本需要大半日时光才能扎好的纸马,已完成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