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谙笑了笑,正准备说话,却被陈沐供台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住视线。
那是一方被沾染了污泥的锦帕,四角花纹已经被磨损得看不清楚。
但棠谙还是一眼认出,它就是孙耀的锦帕,也是当初试炼时,棠谙借助纸鼠寻到的鬼修线索。
对了,孙耀下山后去了哪里?棠谙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有种直觉——孙耀,早已经死了。
她第一次遇见鬼修时,便是在青楼附近。当时棠谙直觉是巧合,如今看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贪图□□的孙耀,修炼双修功法的陈沐......
棠谙脑中思绪渐渐清晰,她将这些线索连成串,推测道:
“孙耀与陈沐都是鬼修爪牙,恐怕陈沐一身邪术,就是鬼修所授。不过,鬼修要这些手下,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棠大师,你在说什么?孙耀和鬼修都是什么东西?”钱金银挠头,看着眼神专注,喃喃自语的棠谙,心里满是疑惑。
棠谙却没空搭理钱金银,她看到陈沐走到供台前,点了三柱香,插进香炉里。
香燃,白烟却不往上飘,而是直直地往陈沐鼻子里钻。
“他在吸食香火。”棠谙提前解释,将钱金银父女的问题堵住。
陈沐的身影渐渐虚化,有层淡淡黑雾,缭绕在他周身。但这虚化的过程,并不完全,进行到一半就停止。
陈沐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虚半实的模样。
“果然,他是半鬼之体。难怪能自由出入钱小姐的梦境。”棠谙呢喃道。
只是不知,鬼修有没有将造鬼域之法传授给他。棠谙想起黑幽于梦中,委托给她的事情。
线香燃尽后,陈沐一脸餍足地睁开眼。他马不停蹄往地窖外走去,烛火熄灭,黑暗拉起帷幕,将满屋精心雕塑的贪欲掩埋。
陈沐的房舍很偏僻,建在一处荒无人烟的树林旁。他步入林中,不停地张望远处,似乎在等待着谁。
很快,他要等的人便如鬼魅般现身,但陈沐一丝讶异也无,好像他早已习惯。陈沐掏出怀中物品,递给身前的白衣男子。
男子却不接,示意他打开来看看。
那是一个普通囊袋,上面空白一片,什么花纹也没有。陈沐才将囊袋打开一点点,便有阵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阴风,吹得四周树叶哗哗作响。
袋中黑气如实质,眼看着将要扑到白衣男子面上时,陈沐及时将袋子扎紧。
陈沐张了张嘴,说了一长段话,但显影术不能传送声音,棠谙也不会唇语。
白衣男子的面上多了些笑意,他从袖中掏出几锭金子递给陈沐。
那袖子上的纹路有些特殊,描绘了一幅巨剑劈山图,棠谙从未在其它地方见过这种花纹。
陈沐拿过金子,嘴快要咧到耳根。按理说,寻常修士并不会如此在意金银财物,可陈沐显然不同......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那袋子里的东西,瞧着很是古怪。”钱珏不解道。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棠谙,她先前的注意力全在白衣男子身上。棠谙总觉得这男子的身形与气质十分眼熟,但一时不能寻到与之匹配的人。
“如果我没猜错,袋里装的是鬼。他们在交易鬼魂。”棠谙眉头紧蹙,在她看来,鬼就是死了的人,因此这与人口交易无异。
不知他们拿这些鬼去做什么......等等,捉鬼?茉娘与秀云她们,是不是也被捉过!
棠谙想起,在出鬼域时,秀云曾说他们是被鬼修捉来的。也许,捉鬼就是为了造鬼域。
而鬼修已死,但陈沐仍在捉鬼贩卖,看来会造鬼域的,果真不止鬼修一人。
这时,白衣男子已与陈沐分别,他大步流星,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棠谙望了许久,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
“棠姑娘,你在想什么 ?”钱珏拉住险些装上墙壁的棠谙,一脸关切地问道。
显影术早已失效,棠谙和钱金银父女,正各自走在回卧房的路上。
棠谙只道有些乏了。这对父女听罢,手忙脚乱地将她送回去,唯恐她的身体出了一点闪失。
夜里,棠谙躺在柔软被褥上,却睡不着。她借着月光,拿出常卿诀给的药瓶,发现其中药丸已不剩几枚。
棠谙有些发愁,婚期不知定在何时。可若她回学府取药,又怕钱府忽生变故。
可恶的裴千烛,分明是他将她拉过来,自己却不见了人影。棠谙心中暗骂裴千烛。
想到这里,裴千烛的身影,竟不自觉地浮现在她脑海中,甩也甩不掉。棠谙腹诽,这人整日里一袭学府发下来的白衣,就没见他换过花样。
白衣......棠谙忽然清醒过来,她将今日看到的白衣男子的身影,与裴千烛相比对。发现除了外貌不同,其它地方都极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