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念念:“可我还是不明白,他要鬼魂的命干什么?”
云初:“你当然不知道,恐怕整个修道界都不会知道。因为他将所有资料,都毁去了。”
“但他漏了一点。”云初看向云里雾里的棠谙,缓缓道:“这世上,还有两个变数。”
棠谙指着自己,满脸不可思议,“你是说,我?”
云初点头,将真相娓娓道来:“他叫穷奇,是以食鬼为生的凶兽。但异世之人的灵魂,绝不会被他吞噬。”
“穷奇......”棠谙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她不记得自己曾见过这只凶兽。
云初却道:“你曾见过他,就在敬玄宗。就是他,夺走了我的肉身。”
棠谙毫不犹豫地说:“带我去见见你那几个伙计吧。”
云初边走边介绍:“我这个伙计啊,姓林。因为身形小巧,善于隐蔽,大家都叫他,林十。”
棠谙悄悄问孟念念,“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孟念念漫不经心道:“‘木’没有两条腿,不就叫‘十’吗?”
棠谙:“......”
眼前出现了一个做工考究的大门,棠谙还以为云初会去敲门,却没想,云初带着她们径直从门前绕过。
棠谙不明就里,直到她看见那高大的围墙,需要仰到脖子都要折断的角度,才能窥见墙顶。
孟念念冷嘲热讽:“带人来翻自己伙计家的墙,这样的黑心老板,倒也是第一回 见。”
云初没好气道:“你又无需翻墙。”说罢,他便拎起棠谙,一跃而上......
当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棠谙险些软倒在地。她捧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在原地愣了许久。
云初不禁语重心长道:“花魂殿下,您这个身体素质......”
“你懂什么?”孟念念打断他。
院子里静悄悄的,枯枝乱生,观赏鱼也在池塘中翻出白肚,也不知多久没人打理过。
云初带着棠谙二人直奔主卧,他将窗子悄悄地推开一道缝,躲在墙根处,便能清楚听见有声音从里面传来。
林十在里面断断续续地念叨着:“神明啊......请救赎我......”
孟念念暗道,“这什么也听不出来啊。”她将耳朵贴得离房间更近,但还是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
棠谙的动作比他们稍慢些,等她姗姗来迟时,好位置已经被占领。
棠谙只得站在不远处,闭起眼,细细聆听那夹在片缕微风中的声音。
“他们都嫌弃我、讥笑我。一走出去,就会有人骂我‘矮子’。该死!那云扒皮还整日劝我出去,我也想出去,但我怕听见那些声音,就会忍不住把他们,全杀了......”
棠谙猛地睁眼,被这话语中透出的浓浓怨气吓得一激灵。她看了看鬼鬼祟祟躲在墙根的所谓“云扒皮”,心里对天一阁的印象更差了。
风中又有声音传来,棠谙赶紧闭上眼,仔细聆听。
“害,算了。要是那群鬼真能被我这具小小的身躯威胁到,那我也不必白受这么多年屈辱了。神明啊,您就不能让那群偏爱说三道四的鬼,从我身边消失吗?那样,就能好好生活了吧......”
棠谙扶着脑袋,觉得有些头疼。她原以为能让人郁郁寡欢到,丧失生志的执念,会是何种惨绝人寰的巨大变故。
却没想,原是身边这些小事。是她错了,越是小事,便越是磨人心志,也最难解决。要改变世人的观念,从不是一朝一夕......
等等!棠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抬起双手,指尖灵力随心意而动,顷刻间,织成一件纸做的寿衣。
她将那件寿衣披在身上,那些看不见的,经纬交织的灵线,立即动了起来。数息之后,棠谙的身形变成了一个彪形大汉的模样。
孟念念偷听无果,她转过头,正准备叫棠谙来听听,却看见一个庞大的身影笼罩在头顶。
她吓得险些叫出声,还好被云初捂住嘴。孟念念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瞪着棠谙,用嘴唇问道:“你究竟在搞什么!”
棠谙缓缓将外衣解下,外衣一从她身上离开,便化作寻常大小的寿衣模样。她拿着纸寿衣,直直地闯进房门。
“是谁!”有阳光照在林十身上,他才发现,自己家的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
林十防备地看着棠谙,悄悄将快要完成的符阵抹除。
棠谙不动声色地关注着那张符阵,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来得及时,否则林十的下场恐怕就会和那只鬼一样了。
棠谙将寿衣抖开,轻柔地披在他身上。她的语声悲怜,“这是神明的嘉赏。神说,你误信了邪神,才导致嘉赏来迟,”
“邪神?”林十愣愣地听着,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在棠谙的示意下,他低头看见自己与从前不同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