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语气着重加在一个“新”字。
江声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沉默地冲他抬下巴。
孟听潮垂眸,微微有些迟疑。
江声安静地等了一会儿,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闷声道:“听潮,我们都这样了,你还不愿意承认吗?”
哪样?孟听潮斜睨了江声一眼,冲着施律敷衍地点了下头。
施律面色有些不佳,重复道: “你们?在一起了?”
江声冷哼一声。
孟听潮没有解释,只是说道:“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施律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强装大度地对着孟听潮笑了笑,“没事,至少酒的味道还不错。”
不想欠人情,孟听潮垂眸看了眼酒杯,一边朝着吧台的方向走,一边说:“你等一下。”
随着他的离开,卡座附近就剩江声与施律两人。
江声近距离地看了施律一眼,五官英俊,西装笔挺,透着一股将情感当作工作来经营的精英气息。
慢慢地收回目光,江声也准备沿着孟听潮的方向移动。
施律叫住了他,眯起眼睛问道:“小朋友,他真的选择了你?”
目光继续投向孟听潮的背影,江声坦然地说道:“时间的问题。”
玻璃杯的酒液晃了晃,施律清醒地笑了一下,“哦,我还有机会。”
“没有机会。”江声平静却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再将他放进人群之中。”
“这么自信?”施律皮笑肉不笑。
“嗯。”江声点了点头,“从来没有不自信过。”
这话在含沙射影他适才的退缩,施律撇撇嘴,“我还真希望你出家了。”
“出家还能还俗。”江声拿着孟听潮喝过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没有机会就是没有机会。”
手里端着一瓶酒,孟听潮回到卡座,他冲着施律微笑道:“酒吧不开了,这款酒的味道还不错,送你,谢谢你帮助过我。”
“我帮你什么了?”和“他帮你什么了?”几乎是同时响起。
孟听潮犹豫一秒,没有回答。
施律没有追问,一只手托着酒瓶,另外一只手将其慢慢转动,精致的酒标露了出来,“好酒,听潮,你真的要送给我?”
“喜欢就好。”
江声没忍住又是一声冷哼。
孟听潮看了一眼江声,“你如果也喜欢,储藏室应该还有,你去找找。”
江声心中不愿意被支开,行动上还是往储藏室里走。
脚步声越来越远,孟听潮默默地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问道:“律师什么情况下会终止代理?”
“你问这个做什么?”施律表情僵了一下, “只要金律接受委托,且你不存在主观故意隐瞒的情况下,就不会终止代理。”
口气中不知不觉就带上了尊崇,施律继续说道:“他会一直为你辩护,会把官司赢得非常漂亮。”
忽然想到什么,施律顿时有些高兴起来,“你不相信江声?”
案件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抱有最坏的打算,消极的态度,对将来不确定性的忧虑,这是不信任的表现。
眼神逐渐变深,孟听潮缓缓道:“我相信他。”
“那你是不相信金律?还是不相信他的家庭?”律师有洞察人心的能力,施律说道:“你害怕?”
孟听潮往储物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一点。”
手指不疾不徐地敲在桌面上,施律努力为自己争取道:“不要让他帮你,他不适合你。”
听了施律的结论,孟听潮没有一点儿反应。
储藏室里的传来轻微的东西搬动声,孟听潮突然说道:“我不至于怕到退缩。”
施律微微蹙眉。
“你刚刚说过,只要律师接受了我的委托,就不能单方面终止。”孟听潮轻轻地搓了搓手指,“谢谢你施律,你让我知道法律一直会保护我的,无论是在程序上的正义还是实体上的正义。”
“学的倒是挺快。”施律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那你还是想让江声帮你?”
“我想给自己一次机会。”孟听潮眼神忽闪,接着说:“尝试着去相信别人的示好。”
他不想因为柴观雨的欺骗,让他无法再去信任别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能感受到江声的善良和真诚。
这种热烈的真诚仿佛能流淌出强烈的生命力,他想给自己一次机会,再去试着去相信爱情,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绪,相信这世上是有人能够永远的爱自己。
重新信任的能力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时间的积累。
他要将自己从无论寻找什么,都是孤身一人的消极情绪里面剥离出来。
他不能不相信感情,如果他能活到七十岁,那么他还要在这个世间呆上四十多年,他总要去相信什么,总得去相信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