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礼知点了点头,随着她一起坐在树下用手帕拭汗:“我也是没想到入了秋的太阳还能这么热。”
“信王妃也真是的, 是她自己没管好自己的马,干嘛把我们的马车给抢走了?”琪儿噘着嘴抱怨道, “乘车不觉路途遥远,哪里知道会这样, 早知道就不下来了。”
夏礼知无奈叹气, 她也不知道“夏礼知”会如此行动, 说带着多少恶意也不尽然, 倒像是在搞恶作剧。
“小心,可别说这话了,”夏礼知抬手帮琪儿按了按手臂道,“刚刚路上遇到了好些官宦世家的夫人,若听了去传到正主耳边,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琪儿果然捂了嘴巴道:“我不说了。”
话音刚落, 一辆马车在她们面前停下,一个丫鬟装扮的人撩起车帘向她们道:“这位夫人是要去锦园赴宴还是去明觉寺上香呐?”
夏礼知和琪儿默默对视片刻,而后相携起身对丫鬟福身行礼道:“我们是要往锦园赴宴的,不知尊驾是?”
“我们也是去锦园的, ”丫鬟笑道, “我家夫人说可以载夫人一段,你们且上来吧。”
夏礼知和琪儿喜出望外,想着她们先说出来的目的地,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便道过谢上了车。
琪儿先上去行过礼后,帮夏礼知掀起车门帘, 夏礼知刚一踏进马车上就被里面坐着的那位夫人给吓得目瞪口呆。
许,许姐姐?不,许姐姐已经死了。
琪儿见自家夫人呆愣愣的显然会失礼,连忙上前搀扶了她一把,夏礼知随即回过神来,向那位夫人道:“多谢夫人相载。”
“无须言谢,”这位夫人的声音好听得令人如沐春风一般,“既是同路,载你们一程也不妨事。”
许是莺还在世时也是这么跟她说话的,温声细语,不急不缓,只可惜长得像却不是,她的身份有可能是唐仪明帮忙查到的那个林家侍郎林帆的妻子,不过探查的人不是说这位侍郎夫人极少出门吗?
“不知我与夫人是否在哪里见过?竟是如此面善,”夏礼知彬彬有礼地试探道,“连着说话的声音语气都很熟悉呢。”
那位夫人笑道:“这说明我和夫人有缘,我也觉得夫人您面善。”
“那倒是了。”
夏礼知与她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听得出一字一句都暗含对彼此的试探,如果她没有记错,林家是齐王一方的人马,此番来参加信王妃的宴席,其实也挺引人深思的。
得益于出发得早,即便在路上耽搁了一阵,到达锦园时时间刚刚好,她们下了车,就看见“夏礼知”换了套华贵的锦衣站在大门前迎客。
只听得她看到她们便上前来道:“哟,我这脸上有光啊,竟然真的请来了深居简出的林夫人,快快,快来我给你们大家介绍介绍。”
夏礼知站在众人外,旁观着这位侍郎夫人——“许是莺”,心里真不是滋味,如果真正的许姐姐还活着,她也一定能将诸事处理得益,而不是如现在一般被人顶替,如果不是被葬在人迹罕至之地,恐怕墓碑上都难刻她的姓与名。
“许是莺”被众位夫人簇拥着刚要进院,却突然想起来与她一同到达的夏礼知,连忙止了步对“夏礼知”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与王妃、各位夫人寒暄,竟然忘了与我同行的这位夫人。”
她走回到夏礼知身边,其他妇人也随之围过来,下一刻只听得“夏礼知”在对面台阶上,与夏礼知四目相对道:“她呀,她是御前提督,唐公公之妻。”
这话真像个炸/弹,话音未落就见那些刚要围过来的夫人们怔愣片刻,而后纷纷止步,脸上带着尴尬的苦笑,有的就直接甩袖远离,还跟“夏礼知”道:“王妃怎地将这种人也请来了?”
“诸位夫人也听说过,先前避暑时遇到暴雨难行,恰好得当时的唐夫人相助,这不,既然知道夫人她目前在都中,不请她来,不就显得我是那忘恩负义之人。”
“如此说来,王妃真乃巾帼义士,”信王妃身侧站着的一位夫人笑颜明媚,“我们呐自愧不如。”
“夏礼知”盈盈一笑,扬手一挥道:“时辰差不多了,开宴吧。”她说完便带着一众贵夫人进了园子。
夏礼知清晰地感受到搭在臂弯的手在听到她身份时突然变得僵硬,现在人慢慢退离,“许是莺”立刻就放开手,赶紧跟着人上台阶进了园子,唯恐夏礼知下一刻便凑上去搭话。
“这么现实的吗?”夏礼知抬起刚刚被挽的那只手臂在身前看了看,无奈地朝琪儿一笑,“脸色变得比老天爷还快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