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夏礼知询问道,“我明日要不要去?”
唐仪明想了想道:“去罢,虽不知是何目的,去试试深浅也可,”他顿了一顿道,“不过可能会委屈你,以往从未有邀请太监之妻的情况出现,我尚不清楚此举是针对你而来,还是对我有意拉拢。”
两种情况都有可能,明日她若是被嘲笑讥讽便直接是针对她,如果有人对她虚情假意的讨好,那就是目的在唐仪明了。
夏礼知道:“如今你我已成夫妻,自然就是一体,且不谈委屈不委屈的事,我想问的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格外注意的?”既然结为夫妻,那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怕明日行有不周到之处,得罪了人便不好了。”
“你顾虑得没错,”唐仪明拿着茶杯倒了一杯茶,推至夏礼知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道,“女妇之宴看似普通,却是常是试探世家、大臣们情况的最佳时机,不可掉以轻心。”
“你明日去时,尽量小心些即可,我知你聪慧,大多都应付得过来,”唐仪明补充道,“只是若受了委屈,回来还是告知于我,嫁宦官为妻,于你本就是委屈,外人绝不可能以礼真心相待,但要舞到你面前去,你必须告知于我,无论如何多少得维护些我们这些太监的面子。”
他的声音越说越弱,越说越没有底气,夏礼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我明白了。”事到如今,她除了依附于人什么都做不了,一举一动俱有限制。
两人一起沉默下来,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你——”两人同时出声,夏礼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您先说吧。”
唐仪明面露难色:“额,还,还是你先说。”真是奇了怪了,他面对大襄天子都没有这么紧张。
“您放心,我已经想清楚了,”夏礼知觉得还是应该与他谈谈张夫人的事,摆着问题不解决实在不是最恰当的做法,“张夫人的事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但绝不能不做,只是会考虑仔细了再行动。”
夏礼知观察着他的脸色道:“明日去宴席回来,我便去张大监府上与夫人好好谈谈,劝她莫要心急。”
“不必了,”唐仪明也在观察着她,而且他想跟她谈的也是此事,“我已去找过她,与她说清楚如果她有意离开大可从内部瓦解,莫要来纠缠于你,你还有孩子要照顾,若有个好歹,他的境地也不会平安的。”
夏礼知惊得从椅子上腾起:“什么,您已经去找过张夫人了!”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连忙坐了回去问道,“那夫人她是怎么说的?”
“她同意了,”唐仪明揉了揉太阳穴,“她同意自己在张府想办法解决脱身,不牵连你我。”
从内部瓦解也非一日之功,可在那样的环境下,张夫人多待一日就有可能多一日的新伤,夏礼知害怕她撑不下去。
“这怎么能行呢?”夏礼知又开始急了起来,“您是不知道张夫人已是浑身的伤,她哪来的精力再去对付一个欺辱她这么久的人?”
唐仪明也未瞒她:“干爹府上也有我的人,如有需要,会有人去协助于她。”
“真的?”夏礼知不放心地问道。
唐仪明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却很快压抑下去,点了点头道:“是真的。”
“可,可是张大监到底是你的义父,”夏礼知迟疑道,“你真的愿意放心让张夫人行动,以我对女子的了解,张大监极有可能非死即伤。”
现在的张夫人如果不是一心求死,那就有可能会进阶成致/命女人了。
唐仪明抬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本就看不惯此事,让干爹长长教训也好,再者,自我升任御前提督伊始,干爹就对我多有忌惮,暗地里没少试探我,我也是被逼无奈之举。”
妇女没机会触及这些事,夏礼知虽然猜得到其中的厉害,但具体事宜她了解不深,只能点头附和。
夏礼知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个世界倾向于女子的资源几乎就没有,个人的价值被牢牢绑在父、夫、家族之上,作为其的补充,委实是憋屈至极。
“虽然老,老爷暂时帮我解决了此事,”夏礼知抿了抿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明日还是有必要去与张夫人谈谈,但请您不要多心,我没有怀疑您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同为女子,她苦就好比我苦,理该帮忙的。”
他算是见识到自己这位未来来的夫人是何等的执拗了,只可惜她真心相待于人,却不知人家极有可能是为自己能脱离苦海而利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