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守着的小沙弥、琪儿一行人惊恐万分地涌上来要扶起她却被她一一推开,她这副模样太令人担心,琪儿紧张地靠近,被她喝住:“都别靠近我!”
跪在里间的大师听到这里的动静,连忙跑到前面,刚要靠近,夏礼知已经顶着一张被血弥满了的脸,独自站了起来。
她抬眼看了一眼高大恢宏的佛像,随即将目光移向站在佛像下显得无比渺小的大师:“……你最好给我早点找到办法!”
话音未落,她猛地转身,无意将血迹甩到了大殿里的地上,踉踉跄跄地走到台阶前,拒绝了琪儿和小太监的搀扶咬着牙往下走。
走下一段台阶,之前去到他处交谈的唐仪明和秦晟乾正好从一旁的路口绕过来,一看到夏礼知的模样,唐仪明眼前突然一黑,接着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飞快地越过秦晟乾跑到了夏礼知身边。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唐仪明一把扶住夏礼知,看着她满脸的血迹,心脏简直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抬手捂住了夏礼知额头的伤口,冲同样紧张的琪儿和小太监道,“大夫!赶紧给我去找大夫!”
琪儿和那个小太监立刻走开去找大夫,夏礼知对唐仪明笑起来,一整个人在血的衬托下显得无比的诡异:“我没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唐仪明连连点头:“好,好,我们回去,我抱着你走好不好?”
“没事,我真的没事,头已经不晕了,”夏礼知透过睫毛上沾的血看着唐仪明焦急的脸庞道,“不过,你要是能搀扶着我一些也可以,抱着就不用了,弄脏了你的衣服就不好了。”
这时候怎么还能想得起衣服,唐仪明更加紧张得不行,俯身下去就要抱起她,孰料因为紧张和焦急他也有些无力,手根本没能使得出力气。
于是,他快步下了两阶背对着夏礼知站在她前面道:“我背你,不用管什么衣裳,我背你。”
对于谈恋爱来说,被需要的感觉是很重要的,夏礼知笑着点了点头,俯身趴在唐仪明的背上被他稳稳地背了起来。
“谢谢你,”夏礼知搂着唐仪明的脖颈,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贴在他的耳边道,“位高者俯视于我,位低者跪拜于我,只有你,唐仪明只有你平等待我。”
唐仪明手心的汗几乎要溢淡手上刚刚沾上的血迹,背着夏礼知稳步下台阶,心情无比沉重却扯出笑来道:“是你先平等待我的,再说了我们是夫妻,本就该不分彼此。”
他感觉到夏礼知在他身上点了点头轻声道:“嗯,你真好。”
换作平日听到这句话唐仪明一定会高兴得找不到北,但此时此刻夏礼知的状态不对劲,他说不上来为什么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是伤感,不是为自己是伤夏礼知所伤。
“你可以一直对我这么好吗?”夏礼知觉得自己有些困顿,像是许久没睡觉了一样,眼皮沉重得不行,“不止现在,是一年后,五年后,十几年后……”
她是在确认,也是在寻找一种支撑?
唐仪明隐隐约约能揣测到她的意图,却不知道她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但在担忧之余,简直有泼天的喜悦席卷他全身——他也是有人爱着的,哪怕他就是一个卑微的太监。
夏礼知只有爱他和需要他,才会在他身上确认,从他这里寻找支撑。
“会的,”唐仪明斩钉截铁道,“我对背后的大佛发誓。”
夏礼知在他耳边轻轻笑道:“嗯,好。”接着她继续道,“我有些困了,可以靠着你的肩膀睡一会吗?”
其实可以感觉得到夏礼知额头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依照自己受伤的经验,她的伤不算特别严重没有性命之忧,睡过去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睡吧,这几天事多劳心,你也累得不轻。”唐仪明轻轻往上掂了掂,听着她的呼吸声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背着夏礼知他一点都不觉得重,反而心里飘飘然轻快得不行,将刚刚信王给他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信王说她只是失去了他们曾经的记忆,待她想起来便会主动去找他,至于自己——一个太监,残缺不全之人,如何能攀耀眼夺目的骄阳。
夏礼知是唐仪明心里骄阳没错,但信王说错了一点,他不想攀附夏礼知,从喜欢上她开始,他就只想与她同行。
之前他惊惧不已,害怕夏礼知真的想起了信王口中那存疑的“记忆”而离开他,可现在他感受到了夏礼知给予他的安心,他相信无论有没有什么记忆,夏礼知会冷静地处理好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