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人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些正合自己与女儿用的物件儿,唇畔弯出一丝弧度:“如今想来,名贵珍奇之物,未必就是好的,适合的,才是最贴心的。”
洛夫人母女的这段对话,陆瑾主仆自然不知。
可陆瑾能够感觉到,在他不断派人为寺庙中的周倩茜母女送去她们所需的各种用品后,洛夫人待他的态度亲近了不少。
陆瑾待周倩茜母女,实在不可谓不尽心。若非小厮知道自家郎君还未彻底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只怕都要以为陆瑾对周倩茜情根深种了,才会为周倩茜做到这种地步。
小厮迟疑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郎君,您对周小姐……”他既是陆瑾的心腹又是陆瑾的奶兄,对陆瑾的心绪自然比谁都关心。
“倩茜很好。”陆瑾的眼前闪过周倩茜为保护云莜挺身而出的画面,以及不久前,周倩茜与幼兔嬉闹的场面,眼神泛出一丝柔和:“我既选了她,日后,自会好好待她。”
在说出这句话那一刻,他似是想开了什么,放下了什么,心中生出如释重负之感。
主仆二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去之后,长宁侯就此事与身边儿幕僚进行了一番探讨。
“陆侯……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若是他看不上本侯,何必主动做本侯的女婿?若是他当真看重长宁侯府,有意与府上结亲,为何本侯在与他交谈之时,他待本侯这般客套生疏?”
幕僚道:“听闻早些日子云小姐与府上大小姐遇险之时,是陆侯及时出面相救,云小姐与大小姐才逃出生天。陆侯年轻俊朗,风华正茂,大小姐豆蔻年华,云鬓花容,这英雄救美之时若是相互看对了眼,也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兴许当日京中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陆侯当真与大小姐有些什么。若他果真心慕大小姐,他对您的态度,便不难理解了。”
“你说得很是。”长宁侯摸着自己的胡须道:“倩茜与本侯之间尚有误会未曾解除,陆侯不明就里,怕是觉得本侯苛待了倩茜。看样子,本侯得尽快将倩茜接回侯府,在与她出嫁之前,与她好生解除这误会,往后咱们府上也好与陆侯府走动。”
周倩茜这般桀骜不驯,不肯向长宁侯低头,且又坏了名声,长宁侯原是打算当做没她这么个女儿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她作为长宁侯府与陆侯府重要的纽带,自然值得长宁侯在她身上多花些心思。
长宁侯想得很好,奈何周倩茜不买账。
这回他派人去寺庙中好声好气地接周倩茜母女回府,又是送东西又是说软话的,在他本人看来,这已经算是他这个做老子的向周倩茜低头了,然而,周倩茜仍然对他派去的人不假辞色。
在提到回府的话题之时,她更是义正严词地拒绝了长宁侯的提议,道她与洛夫人来寺庙是为太后娘娘祈福的,太后娘娘都未曾发话,她们怎可擅自离开?
长宁侯派出去的人无功而返,他在得知周倩茜的态度后勃然大怒。
只见他愤愤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声道:“当日太后会下那道懿旨,分明是她们母女巴巴向太后求来的!如今本侯给她台阶下,她倒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有本事,她就一直呆在寺庙中,到时候也从寺庙中出嫁!本侯倒要看看,陆侯府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他这狠话放得畅快,身边儿的亲信却不敢火上浇油,只是劝道:“若是咱们府上的大小姐果真从寺庙中出嫁,陆侯固然没脸,咱们府上的脸面可也跟着完了。老爷,大小姐怕是当真对府上产生了芥蒂,且这芥蒂还不浅啊。大小姐与二小姐素来不睦,且这回京中会突然流传起大小姐的风言风语,与二小姐也脱不了干系。若是您好生惩罚二小姐一番,兴许对改善与大小姐之间的关系会有些用处。”
他不提周芝兰还好,一提周芝兰,长宁侯的脸色愈发难看:“一个两个,都不让本侯省心。本侯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两个讨债的女儿!”
先前洛夫人当家之时,周芝兰作为不得势的庶女,十分懂得在长宁侯跟前卖乖讨好。可自打春姨娘将儿子要回了身边儿,她尾巴就开始翘了起来。
在大婚当日得罪全福夫人是一宗,为了败坏周倩茜的名声丝毫不顾及长宁侯府的名声又是一宗,大婚之后,不体贴夫婿、不敬婆母,惹得妹妹接连与长宁侯告状,又是一宗。
如今,一提到周芝兰,长宁侯便觉头疼。
恰在此时,门房处传来消息,道是二小姐回府诉委屈来了。
长宁侯一腔邪火正愁没地儿发,闻言冷笑一声:“她把娘家和夫家都折腾成什么样了,本侯倒要看看,她这叫的究竟是哪门子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