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蘋与武安侯夫妇关系并不近,但毕竟是方家女,得罪了贵人,武安侯夫妇自然要有所表示。自此之后,方蘋再想以方家女的身份做些什么,也不能了。他们已经给了方蘋一次又一次机会,可惜方蘋总也学不会珍惜,最终,自己将自己逼得无路可走。
好在昭睿帝还算给武安侯府薄面,没有一定要方蘋性命的意思,否则,就凭方蘋做的这些个事儿,足够她死上好几回了。
云莜对此不甚在意,当日方蘋虽冒犯了她,但她当场就回敬了过去。往后既然再也不会相见,云莜自然也不会对方蘋穷追猛打。
……
这一日,恰是武安侯方晔休沐之日,武安侯夫人从云府归家之时,武安侯早早便在大厅中候着了。
武安侯夫人知他这般反常是为何,解开披风,交予贴身丫鬟挂在一旁,自己则走上前坐在了武安侯身边。
“外头的传言果然不错,那云小姐身上,很有几分皇后娘娘当年的影子。”
当年方皇后还在时,武安侯夫人虽还未嫁给武安侯,但也是随母一道入宫给方皇后请过安的,自然对方皇后有一定了解。后来,她嫁入了武安侯府,相公也时不时便会与她说一些方皇后的闺中旧事。正是这些事,加深了武安侯夫人对方皇后的认知。
武安侯闻言,神色动了动,手指开始有节奏地叩击桌案。
武安侯夫人与他夫妻多年,自然知晓他这是心烦意乱的表现。武安侯与方皇后姐弟情深,虽则并不在意昭睿帝续弦,却不能接受旁的女子踩着自家姐姐上位。因而,在得知昭睿帝曾将云莜错认为方皇后之时起,武安侯便不免对云莜多了几分关注。
这回,武安侯夫人上门探病,既是出于礼节,也是一种试探。
只是如今得到了结果,武安侯的心情非但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更为沉重。
“那位云小姐,她究竟是真与阿姐相似,还是故意想让旁人觉得她与阿姐相似?”
云莜幼时,武安侯也曾在自家长姐的凤仪宫见过她,是个聪慧活泼的孩子,只是后来,他长姐过世,文武殊途,他不好与云相走得太近,便也许多年都不曾见过云莜了。如今的云莜是个什么样儿,他全然不知。
“你莫要把阿云想得太过不堪,你就是不信任她的人品,也该信任云相的人品——云相断然不是那等会教唆女儿模仿先皇后上位之人。且早先阿云对豫王世子有多上心,满京谁人不知?她若真有入宫之意,便不会与豫王世子走得这般近了。”
武安侯夫人忍不住为自己的新朋友说起了话:“阿云她到底是皇后娘娘曾经带过的孩子,言行举止间与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之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按理,武安侯夫人该唤方皇后一声“阿嫂”才是,只可惜,方皇后当年走得太过突然,武安侯夫人还未过门,还未真正与方皇后亲近起来,方皇后就没了,武安侯夫人也只能带着敬意地称呼她为皇后娘娘。
“是我小人之心了。”武安侯眸中的阴翳散去:“与你才见了没几面,便能让你自发出言维护,想来她是个好的。”
武安侯夫人握住他的手:“你只是在与皇后娘娘相关的人和事上容易钻牛角尖……这原也不怪你,这些年,想要踩着皇后娘娘上位的人,实在太多。回头,你找个机会亲眼见见阿云吧,唯有亲眼见了,你才会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武安侯点了点头。
阳光透过窗棂打在他脸上,映照出他刀削斧凿的轮廊。
他眼神锐利,身形魁梧,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骑着小毛驴儿与未来姐夫呛声的小小少年。
他抬起手,大掌中满是在战场中拼杀留下的痕迹。
若说文臣之中,云相与昭睿帝最为相得,那么武将之中,最得昭睿帝信重的,当属武安侯这个小舅子。
这些年来,武安侯按照昭睿帝的授意,将卸甲的武将们交付的兵权一一收拢在掌心之中。
他如今,终于有了护着姐姐的力量,可惜姐姐早已不在了。
……
本以为,此次的刺杀案是有心人精心策划的,会很难告破,谁知,昭睿帝派去的人略一调查,证据便明白而又清晰地再次指向了吴王萧琅。
虽则吴王就藩后,种种行为愈发荒诞,只顾吃喝玩乐,看似无甚野心,可他还是皇子时,到底是与昭睿帝竞争过方家女婿的,自然有人拿这一点出来说事儿,道是吴王见不得昭睿帝续娶,遂大逆不道地对昭睿帝即将过门的新皇后动了手。
吴王上折子大喊冤枉,他追求先皇后那档子事都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怎的竟还有人反复拿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