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梦中的人似乎都隔着一层薄雾,让她看不真切。
在她的梦中,她对杏仁过敏,有一名女郎在偶然知晓此事后,偷偷地往她杯中洒了些杏仁粉。眼看着她面上生了痘,那女郎面上忧心忡忡,背地里幸灾乐祸:“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毁了,看你还拿什么来勾引太子殿下!凭你也配做太子妃?太子妃只能从我们家出!”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惨遭打脸。
匆匆赶来的太子毫不在意未婚妻满脸的痘,担忧地将她抱在怀中,连声询问她有没有什么不适。过敏这事,轻则面上生痘,重则危及性命,实在大意不得。
那女郎见准太子妃都这般模样了,太子心里眼里仍只有她一个,一面为她寻医问药,一面对她柔声安抚,不曾分出半点儿眼神来给周围之人,不由跺了跺脚,一双杏眼中满是不甘。
画面一转,女郎的所作所为被人揪了出来。
女郎毕竟家世雄厚,在朝中交友甚广,不少人看在她家中父、祖的面子上站出来为她求情。连太子的亲娘,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都站出来为这女郎求情,说她只是无心之失,横竖准太子妃也没有什么大碍,此事不妨就点到为止吧。
皇后还隐晦地提点太子,这女郎背后的家族明面儿上虽保持中立,实则却有几分偏向太子。她让太子慎重考虑,莫要将这女郎的家族推向他兄弟们那边。
太子却是寸步不让,执意要严惩这女郎。
“无心之失?在太子妃赴宴之前,特意打探她的喜好以及忌口之物,精心为太子妃备下了这盏茶,你们管这叫无心之失?你们敢说,孤却不敢信!她既存了害太子妃之心,便要付出代价!这回太子妃无事,是太子妃运气好,而非她手下留情!”
“母后说章家有拉拢的价值,孤却不敢苟同。这等人家,在保持中立之时,尚且自作主张,纵容家中女眷对孤未过门的太子妃下此毒手,若孤当真将他们收入麾下,往后遇事究竟是孤说了算,还是他们说了算,可就不好说了!”
皇后见儿子油盐不进,也有些恼了,说若不是自家儿子执意只娶一正妻,不愿纳章氏女为良娣,章家早就成了太子的拥趸了。她不明白,自家儿子在事涉太子妃之时,怎么就这样糊涂,一点儿不明白她的一番苦心。
身为“准太子妃”的云莜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因太子对她的维护而心生感动。
章氏女赶在皇后劝说太子的档口上,膝行至太子跟前,向太子表明她对太子的一片衷情,苦求太子原谅她这一次,并向太子许诺,待她归家之后,会帮忙劝说家里人拥立太子,却被愤怒的太子一脚揣在了心窝上。
“你这是在跟孤谈条件吗?凭你也配?”
“孤不会拿莜莜来交换任何东西,也不稀罕一个墙头草家族的协助。”
“任何算计、陷害莜莜之人,都要付出代价!”
……
云莜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满头是汗。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否则怎会做这样一个梦,还妄想自己是那梦中的准太子妃。
她贝齿轻咬下唇,心道,梦是做不得准的,那只是她的胡思乱想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然而,梦境中,那名少年太子的形象,却与方才全身心维护她的昭睿帝的形象重合了起来,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又让云莜无法将之当做一个完全虚幻的梦。
若不是梦中的一切人或事物都是那么的朦胧飘忽,连人的面庞都看不清,只怕云莜都要认为那名少年太子与昭睿帝是一个人了。
她闭上眼,努力地回忆着梦中所发生的一切,想要驱散那层薄雾,却觉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凿开了一般,疼痛难忍。
昭睿帝眼睁睁看着方才还睡眼怔忪,娇憨到令人心生怜爱的女郎忽然抱住自己的头,面色苍白而又痛苦,花瓣般的唇边溢出一丝痛呼。他慌了神,赶忙将她紧紧揽入怀中:“莜莜,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虚弱?”
然而此时,云莜正在竭力忍耐着疼痛,根本无暇恢复他。
昭睿帝拥着云莜的手都在发抖,对前方的车夫咆哮道:“快去离此处最近的医馆!快!”
车夫闻言,知是出了事儿,当即调转了车头,朝着颇负盛名的仁心医馆疾驰而去。
突如其来的颠簸,让云莜的头险些磕在车壁上,昭睿帝赶忙用手包裹住她的头。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的速度逐渐减慢,昭睿帝感到自己的袖摆被人轻轻扯住了。
躺在他怀中的云莜睁开星眸,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不必去医馆……我这头疼的毛病,也算是老毛病了,时不时便要发作一番,寻常大夫医治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