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的一只手,轻易横亘女孩后腰。
虎口卡着腰节稍一用力,她便跟提线木偶一般被扶正,后退半步。
男人搭在吧台上的另只手已经提出瓶酒,轻轻在台沿一磕。
瓶盖无声掉落。
冒泡的酒塞进女孩手里,也在他们中间造出阻隔。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风流又老练。
女孩亮闪闪的眼影都黯然了,唇也嘟起来。
我不知道他又说了句什么,她转瞬就不气了,勾翘的眼尾白过男人一眼,拿起酒离开。
一步三回头。
而他,他毫不在意,整个人更为懒散地倚在吧台旁。
那只大而有力的手从扁扁的软盒里抽出一支烟,斜斜咬进嘴里。
我望着他低头拢手,擦动火机,火苗跳出。
下颌被照亮的瞬间,男人的颊侧微陷,随后缓而慢地吐出一口烟。
烟雾还未散,他便迈开长腿,三两步走过吧台,转身不见。
我依旧怔然。
看着那团越来越淡的白烟,突如其来的,我的四周起了大风。
这场无名的风暴无声无息,无休无止地吹向我,将夏夜特有的温度与湿意,密密麻麻地贴在我的皮肤与心脏上。
我听见了。
——她们躁动着,叫嚣着,想要被释放,被包裹,被融化。
就在我的身体里,在我每一个基因深处的本能中。
第2章 算了吧
来海城的第一个夜晚,我凌晨三点多才睡着。
不到八点就又醒了。
之后的记忆都是匮乏,空白,混沌的。那一天真正开始,是从陈嘉奕晚上拎着宵夜回来。
我拨弄着面前的米线,兜了个比米线还要长长绕绕的圈子:“你们今晚,没去聚会吗?”
“没事瞎聚什么啊,下班就该躺平。”陈总监暴躁嗦粉,“昨天那是为了稳定军心。”
“你们团建一般干什么啊?”
“那群小孩嘛,都社牛人来疯。”陈嘉奕抽过一张纸巾,“喜欢蹦迪喜欢喝酒。”
来了来了。
“那你们经常去昨天哪家酒吧么?”我神色如常,“你跟里面的人熟吗?”
陈嘉奕擦嘴的动作顿住,眼睛慢慢盯住我。狐疑的,嗅到八卦的。
如果她有猫耳朵的话,现在已经在头顶竖起来了。
“你,老实交代啊——”她语气严肃,嘴角已经笑开了,“昨儿是不是碰上什么人了?”
飘忽一天的心有种被狠狠戳中的酸爽感——我其实很盼望能够和人聊起他,谈论他。
“就是……”开口即语塞,我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描述他。
该怎么去形容呢?
就是那个个子很高,身材很好,力气也很大,我虽然没看见脸,但直觉很帅的男人?
“就是有个……在吧台边上搬东西的人。”对上陈嘉奕困惑的表情,我又补充,“穿了个黑坎肩。”
“奥——”她立刻了然,“他啊——”
“潮老板。”
我愣了下,脑中晃过酒吧门口的霓虹灯:“那个酒吧是叫‘潮’吧?”
“对,是‘潮’。老板也姓潮。”
我惊讶:“有这个姓?”
陈嘉奕夹起一筷子粉进嘴,拿出手机摁了几下,递到我眼前。
“这个cháo。”
我探头,看清对话框中的字:晁。
“好罕见的姓。”
“是啊。”陈嘉奕应道,“他好像是叫——”
她在手机上给我看:
晁晟。
不知道是不是同音字的缘故,默念出声时,我的心口也抽-动一瞬——类似“朝圣”的震颤。
“哎呀呀。”陈嘉奕笑得像狐狸,“真看上啦?”
我睫毛动了动,伸手摸耳尖。
真是稀奇。
我俩动不动就飙上高速,互飞苦茶子。在这个我早都抛掉羞耻心的女人面前,我居然,也会不好意思。
“你和他熟么?”我问,“觉得他人咋样?”
“不太熟,每次也就打个招呼。对了,我应该有他微信,不过貌似没说过话。”陈嘉奕点开微信,快速划动屏幕。
“晁老板吧,看着就挺……”她唇边浮起一丝模糊又暧昧的笑意。
“带感的。”
带感。
我还是第一次听陈嘉奕用这样的词形容一个男人。
从她尖锐苛刻的嘴里出来,应该是个挺高的评价。
“没想到呀小乔乔。”陈嘉奕打量着我,一副重新审视的意味,“你居然好这口?”
我睫毛抖得更厉害了。
“你不觉得,他挺有型的么?”
“是很有型。”陈嘉奕点头赞同,“但我觉着,他是一般女人都hold不住的款。反正我hold不住。”
“感觉晁老板就是那种,你哭到嗓子哑他都不会停,还会掐住你脖子叫你更……你懂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