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的这猫,跟我的猫挺像的。”
上色的彩笔停住。
“你有猫吗?”酷girl的声音意外很甜。
“有啊。”我拿出手机点击相册,走到床边蹲下,“叫七七。”
她盯着照片里露肚皮的白猫看了两秒,目光转到我拿手机的手腕上。
“这里面是七七的毛吗?”
我愣了下,垂眸看腕上的平安扣,有点惊异这个小孩的观察力——别人只以为平安扣滴胶封存的猫毛是类似玉石的棉絮……
“不是。”我轻声,指尖摸了摸起毛的手绳,“是另外一只猫猫的。”
小姑娘,没有接着问,低头继续画画。
黑色的笔触挥动,很快勾勒出一个人形——人比猫小很多,还是靠在毛茸茸的猫身上。
我看着荒诞奇异的童画,手抚过裙边,也坐在地上。
“这是谁啊?你么,还是——”
我还是没有办法自然地称呼,或者说坦率接受他有个这么大小孩的事实……
换了个说法,我接上:“是晁老板吗?”
小姑娘轻“嘁”出一声,挺嫌弃的语气:“他才没有这么——”
她猛地顿住话头。
抬头看我的眼神有露馅的窘迫,也有被抓包的心虚感。
我笑了,主动为小孩找补:“没有这么……可爱?”
她立刻点头:“也没有这么好看……”
吐槽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姑娘边说边抬眼瞄我。
——我们相视,同时“嗤”地笑出声来。
小女孩笑起来的脸上终于露出稚气,咧开的嘴角还有两颗尖尖虎牙。
就这么相对傻笑了好一会儿,小姑娘重新拿起画笔。我也收敛笑意,拧开手里的水瓶。
目光无意识略过门口,我动作停住。
房间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半开了。
走廊的灯将男人的影拉很长。
他在外面。
或许刚到,或许站了有一会儿了。
被抓包的心虚轮到我。
手撑地板,我站起身。
身后收拾画本的动静也是有点慌乱的。
房间门从外面被完全推开,男人不紧不慢走进来。
是我的错觉么?
我似乎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没有见过的柔软——近乎温柔了。
也可能是光线不好眼花了。
男人近前来,脸上没有情绪,语气也淡淡:“你怎么和她在一块儿呢?”
“哦,就那个——”不知道怎么称呼红头发服务生,我手在头上绕了下,“他说你们忙不开,让我陪她一会儿。”
男人皱眉,舌尖在上颚很轻地咂出一声。
感觉红毛要挨训了。
他抬眸看我:“不该麻烦你。”
“也……不麻烦。”
回头看椅子边的小女孩,我笑了下:“她把我照顾得挺好的。”
小姑娘眨眨眼,也朝我呲开两颗小虎牙。
男人转向她:“你去店里还是回家?”
女孩没出声,抬手比划了一下。
男人浓眉又拧起来:“说话。”
小姑娘撇撇嘴:“回家。”
晁晟朝房门挑挑下巴:“卢姨外面等你呢。”
女孩立刻把书包往背后一甩,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阿姨再见!”
“叫姐姐。”男人沉声。
咚咚咚咚——
轻快的脚步声已经跑远了。
“没事儿。”我无所谓道,拎起包也往外走,“论年龄论辈分,我都是阿姨。”
“是么。”男人乜我,眼中有调笑摇晃。
“论年龄,你俩不都是我妹妹?”
我剜他一眼,又不争气地笑成花。
“少来。”
他也低低笑了下,手上关灯锁门。
并肩走向长廊,他又开口:“论辈分儿,我妹也不该叫你阿姨吧。”
“……?”
愣过两秒,我猛地停下脚:“你……妹?”
男人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慢慢抄起兜,黑眸凝住我。
“你以为,是什么?”
“……”
我张张嘴:“没……就,这么小的妹妹啊。”
他哼笑了下,了然又懒得拆穿我。
长臂摸上泛黄的墙,啪的一声,走廊上昏黄的灯泡也灭了。
唯一可见的光源在尽头的楼梯口——不足以照亮我脚下的路。
闭了下眼调整视觉,我迈步向前。
身侧的手忽而被牵住。
看不清,其余的感官就被放大——我清晰地感受到他大手的量感,以及骨节蜷曲时的力度。
不轻不重地,将我的手慢慢拢进掌心。
我喜欢这样的手牵住我——没有一点汗意,手心都是干燥而温暖的。
两只手交握,我们的脚步声也重叠在一起。
嘎吱,嘎吱——
小拇指抚过男人指侧的薄茧,我顺着牵引的力量靠近。
鼻尖嗅到一些气味,是潮热的夜晚,是腐朽的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