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之后玥容皱起眉头,“好苦。”
玄烨以为他是要人哄她,便拍了拍她单薄的背部,柔声道:“良药苦口,忍一忍就好了。”
玥容瞪眼看他——她的眼睛生得很美,发怒时尤其如此,像猫儿一般,闪着幽蓝的光。
玄烨看得入了迷,下意识想向她颊边吻去,怎料玥容一掌将他推开,又无力地朝柜上指了指。
玄烨才发现案上摆着盘蜜饯呢,想是用作服药后的甜口之物,就放在伸手能够到的地方。
只是他恰好坐到中间挡住了。
所以,她从方才并未看他,而是看着那碟蜜饯果子?
玄烨的好心情不翼而飞,僵着脸将东西递去。
玥容张开嘴,又点了点粉嫩小舌,表示她懒得动。
使唤人倒是颇有一套,玄烨板着脸,将蜜渍樱桃放到她齿间,听她津津有味吸吮着,心里不知怎的亦痒得厉害。
第33章 宫灯
他这厢心猿意马, 玥容却是泰然自若,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桌上红烛看了一会儿,忽然扑哧一笑,“万岁爷您还是走吧。”
“什么?”玄烨没听见她说话, 光注意她嘴唇上黏着的樱桃汁子去了, 红红的跟胭脂一般, 叫人恨不得拿帕子揩去——或是亲自品尝品尝。
玥容惊异于皇帝迟钝,“我说, 您还是得去瞧瞧贵妃,仔细有何闪失。”
到底是他嫡亲表妹呢,佟贵妃又是个心比天高之人, 方才受了那么大的羞辱,一时起拙志也不无可能。
玄烨没想到她竟有功夫讨论另一个女人,冷声道:“她才舍不得寻死。”
玥容抿唇浅笑,“您说的是,可万一弄假成真了呢?”
佟贵妃这种人想不出多高明的计谋, 她唯一能挽回表哥的心,不外乎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怕她用力过猛,真给自己勒死了, 那可了不得。
玥容可不想背负逼死贵妃的罪名。
玄烨道:“便真如此,也归她自作自受。”
可想到自己素性护短的舅舅,每每拉着他的手老泪纵横, 说什么世上就这一个外甥, 玄烨又有些无奈,只得让梁九功去承乾宫看看。
玥容道:“您还是亲自去罢, 梁公公恐怕拦不住。”
说不定见到皇帝来人,贵妃演戏会更过火——唯有至亲至爱的表哥才能安抚住她。
“你就这样想把朕往外赶?”玄烨到底没忍住, 用指腹在她唇上蹭了下,又浅尝了尝,是挺甜的。
玥容也没多想,让玉烟再去取两盒蜜饯来,这种便宜点心景阳宫多的是,乐得施展小恩小惠。
一面交到皇帝手里,以防他批折子的时候解乏,一面笑道:“我哪敢撵您呀,这不是没办法么?”
似有若无往那地方瞟了眼。
这小狐狸精,非得勾起人的火来,自个儿却开溜了。玄烨没奈何,只得僵着脸去了趟净房,再出来时两只手着意地洗过,脸上还有些可疑的红晕。
玥容佩服当皇帝的自制力,但这么看五指姑娘也不比宫里嫔妃差嘛。
不着痕迹让玉墨端了些熏香来清新空气,省得老康尴尬,却见他为了掩饰问道:“孝昭皇后留下的东西,当真都在你这儿?”
玥容气结,“臣妾不是说了么,就拿了两套头面而已,也不算很贵重。”
至于佟贵妃索要的东珠,压根不在她手里,都在坤宁宫库房里锁着呢。
玄烨睨着她,“你早些怎么不说?”
玥容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故意让贵妃出丑,以报先前禁足之仇,只道:“臣妾一时忘了。”
再说还不是为了配合你这个老阴比?反正玄烨这会子看着挺幸灾乐祸的——就算他愿意下旨立佟佳氏为继后,怕是舅舅家也不敢接旨。
人言可畏呀。
玄烨以为她是避嫌,“其实你留着也没什么,区区几件首饰而已,又是孝昭答应给你,便破例些也无妨。”
就算不能时常佩戴,留着赏玩也好——内造局的手艺没得说,那冠上用金丝掐出来的花儿都比别处显得真些。
玥容笑着摇头,“还是算了。”
她并非淡泊名利之人,若是见多了不合身份的东西,恐怕也会生出不必要的念想来。
比起纵容欲望,更难的是克制欲望。既然知道皇后之位不属于她,那她便该时时提醒自己保持理智,以免终有一日沉溺于名利的苦海里。
她要的是长久的平安,而非短暂的恩幸——对老康而言,他是君,她是臣,越过这条线,就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