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佟贵妃还有些举棋不定,荣嫔只得祭出杀手锏,“娘娘不顾及与万岁爷的情分了么?”
只有照顾好安嫔,皇帝才会对贵妃多些感激,并由此生出眷顾——谁叫她非要皇帝的爱呢?
佟佳氏嘴唇哆嗦,眼中含着两眶清泪,“难道本宫连酸一酸都不行么?”
荣嫔沉默以对,那不然呢,谁叫你太贪心的,既想得到皇上宠爱,又想得到至高无上的地位,有所得必然有所失,哪有事事顺心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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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中,宜嫔虽不似贵妃那样大发雷霆,恼火的程度却也差不了多少。明明早年她比安嫔还得宠,如今却被人后来居上,连皇嗣都早她一步怀上——若非她祖母她额娘都是多子多福的,宜嫔都快怀疑自己不能生了。
怎么就结不出果呢?
惠嫔犹在一旁冷嘲热讽,“我看妹妹还是放宽些心罢,这子嗣都是急不来的,得看缘法。你越是想要,只怕它来得越慢,不若泰然处之的好。”
宜嫔岂肯示弱,当即反怼回去,“我倒替姐姐着急呢,安嫔这样得势,她若生出个皇子来,姐姐的大阿哥就得靠边站了。”
惠嫔嫣然一笑,“那又如何,到底差了六七岁,难道还怕人比吗?”
生得早就是这点好,即便安嫔生个阿哥,可那孩子开蒙晚,必然比不上她的保清;倒是宜嫔很该早做打算,即便她此时立刻怀上,只怕万岁爷也难得一碗水端平,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看哪块肉更宝贝呢。
当然,宜嫔若一直生不出,也无谓有这些烦恼了。
惠嫔摇着折扇姗姗离开,那副看好戏的姿态叫宜嫔恨不得撕烂这人的脸皮,再狠狠踩上几脚,那拉氏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她面前卖弄?自己不过年岁小称她一声姐姐,她还真把自己当头蒜了。
可惠嫔的话到底挑动了宜嫔心内恐惧,如若她一直无子嗣傍身,这漫长的日子该如何熬过去?
她还这样年轻,很不该在寂静深宫里湮没无闻。
宜嫔思索片刻,终是咬紧牙关,告诉侍女白兰,“去请郭贵人来。”
是时候用得着这位庶姐了,虽然宜嫔不怎么喜欢她,两人的感情亦不算友好,但,她俩毕竟有着同一个姓氏,到时候无论谁生下皇儿,自当以郭络罗氏一族的利益为先。
她相信郭贵人也会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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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宫中,玥容照例从素樱手里接过浸湿的热毛巾,开始给皇后擦身。钮祜禄氏近来发热愈发频繁了,还平添了夜梦盗汗之症,太医们都说不是好兆头,玥容心内管自担忧,面上却不肯显露,如常一般对待钮祜禄氏,仿佛只要熬过这个春天,她就会慢慢康复似的。
钮祜禄氏望着她轻声道:“头三个月最要保重,你实在不必亲力操持,仔细伤了胎气。”
玥容笑道:“这也不是什么重活,娘娘您当我纸糊的呢?再说了,成天待在景阳宫里也闷得慌,出来走动走动,臣妾还更松快呢。”
钮祜禄氏静默刹那,“皇上这阵子常去陪你罢。”
玥容讪讪道:“只是说点闲话解闷而已。”
她怕钮祜禄氏吃味,毕竟她也知道,钮祜禄氏对老康有份情意——玥容是不太懂,怎么这样聪慧的女人也会为情所困?看来人都有迈不过的槛。
因而玥容总留神不在她跟前提起老康,省得有秀恩爱之嫌,况且玥容说的是事实,她现在怀着身孕不能侍寝,除了说话还能做什么?
钮祜禄氏笑道:“你怕本宫忌恨你么?放心,本宫心里有数。”
早在进宫之初,她便清楚自己是大清皇后,也只能是大清的皇后,而非玄烨的妻子。无论玄烨宠谁,恋慕谁,她都只能在一边静静看着,还得以嫡妻的身份为他安排妥帖,这才是中宫之德。
她并不怨他,更不会记恨他,因为这条路本就是自己选的。
何况选了玥容这样的女孩子,至少证明他眼光不错。钮祜禄氏轻轻道:“身为嫔妃,伺候皇帝才是第一要务,你日日来我宫里,却是本末倒置。”
玥容面露惶然,“娘娘不喜欢臣妾陪伴您么?”
难道钮祜禄氏病中需要清静,她吵着她休息了?那确实不应该。
眼看她这副手足无措模样,钮祜禄氏又有些无奈,“罢了,你爱来便来吧。”
玥容方才心定,又开开心心地让素樱拿七巧板来拼着玩,她现在沉迷于这一类的益智小游戏,据说有助于胎教,生下来的孩子才会更聪明。
钮祜禄氏看了半晌,“如今外头有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