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冬角村后,他买通了林氏雇来的仆妇,让那仆妇替他跑腿,买了做胭脂的原料过来,他悄悄做好胭脂,再托那仆妇的儿子拿去卖。
胭脂价贵,即便他做得不多,一个月才卖一次,得来的钱供他吃喝也绰绰有余了,还能攒下一些。
阮意绵嫁到江家后,意外撞破了他做胭脂卖钱的事儿,不仅没去找林氏告状,还想法子给他打掩护,林秋十分领情,两人因此交上了朋友。
林秋性子活泼,来冬角村后不便出门,在家里闷得慌,正好江轻尧忙于学业,少有在家的时候,林秋便常常去找阮意绵说话,久而久之,两人关系便更加要好了。
他俩同病相怜,都被江广乾和林氏苛待,很有些惺惺相惜,守望相助的意思。江轻尧有间书房,谁都不让进,只有他和阮意绵有钥匙,他去府城后,阮意绵便将这书房腾给林秋做胭脂了。
阮意绵性子纯良,多次帮助于他,林秋也放下了防备,还将自家做胭脂的手艺教给了阮意绵。
他说男人靠不住,让阮意绵同他一起做胭脂赚钱,给自己攒些银子傍身。阮意绵自然愿意,但只做几次,还没来得及拿去卖,他便被林氏和江广乾害死了。
没想到上辈子没用上,这辈子倒是能拿它赚钱了。
阮意绵估摸着林秋如今也已经在做胭脂赚钱了,不过林秋做的是胭脂中比较复杂的胭脂粉和胭脂膏,阮意绵想做的是更简单也更便宜的绵胭脂。
林秋的胭脂膏是去县城的胭脂铺子里卖的,卖得贵但成本也高。
阮意绵现在没那个本钱,而且他刚做这门营生,不敢托大,做绵胭脂成本能低不少,等赚了银子,再做那些贵价的面脂、口脂来卖好了。
村里的姑娘哥儿爱美的不少,这几年大家都能吃饱饭了,许多哥儿姑娘都有心思打扮自己了,尤其是临近说亲年纪的,更是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但农家清贫,那些胭脂水粉又实在是昂贵,能用上绵胭脂的人都不多,大多数人只有在成婚那日才能用上一点儿廉价的胭脂。阮意绵他堂弟橙哥儿得了一盒山花胭脂,在村里炫耀了好几日,村口的狗都知道他哥哥给他买胭脂了。
阮意绵想把胭脂棉的价格定得低些,也允许大家用布和米来换,到时候托货郎在附近的村里或者镇上的巷子里走街串巷的卖,应当不愁没人肯买。
第6章
阮意绵第二日便找他爹娘商量做绵胭脂赚钱的事了。
做绵胭脂需得准备鲜花、绵布、明矾、石钵、臼杵等器物,鲜花用后山的山榴花就行了,布和明矾这些却得花银子去镇上买,他既没钱,也没法儿去镇上,只得请他爹娘帮忙了。
听完他的计划,阮德贤和卢彩梅都十分诧异。
“绵哥儿,你这赚钱的法子是咋想到的呀?咱家也没胭脂呀!”卢彩梅一脸纳闷。
阮德贤也很意外:“这些东西真能做出胭脂?布和明矾都不便宜,你可有把握?”
阮意绵提出做胭脂之前,便知道他爹娘会有此一问了,正好他想把上辈子的事儿略微同他们说说。
江广乾夫妻二人行事龌龊,他爹娘要对江家有所防备才好。
跟他爹娘通通气,不仅能让他不同从前的做事风格和胭脂方子的由来有个合理的解释。还可以打消他爹娘心中的顾虑,让他们知道他是真放下江轻尧、真不想当江家的儿夫郎了。
自家爹娘对自己的疼爱阮意绵是清楚的,虽然这事儿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他并不担心说出来后自己会被爹娘当作怪物。
阮意绵看着一脸关切的父母,轻声开口道:“林伯母来的前一日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到我嫁入了江家,但过得很不好,制作胭脂的法子也是那时梦到的。”
说起上辈子的事儿,阮意绵的情绪不可抑制地低落了一些,他不自觉垂下了眸子:“那日她过来后,说的话、做的事都跟梦里一模一样,所以我那个梦应当是真的。”
阮意绵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却极大。
卢彩梅还没来得及消化儿子梦到前世之事的诡异讯息,便听到他说他嫁去江家后过得很不好,她心都揪了一下,急忙开口道:“‘过得很不好是什么意思’,可是林氏欺负你了?轻尧呢,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护着自己夫郎吗?!”
阮意绵已经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了,但听到他娘的关心,他还是差点儿落下泪来。
“江轻尧他爹娘都不好相与,他要念书,也没法儿一直守在我身边。”
阮意绵勉强笑了笑:“这都是梦里的事儿,还未发生呢。既然我有幸预知,那咱们避开就行了。爹,娘,咱们还是来说说绵胭脂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