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嘴角带痣的女子一咬牙,反而转身朝着隐在火光中的军人们跑了过去!
地处军营之上的荒坡上,男人居高临下盯着陷入苦战的荒原,原本稳占上风的北狄人,因突如其来的妖异雾气陷入慌乱,甚至不识彼此自相残杀起来。
翛然,迷雾中破出一个少年。
素衣乱发难掩国色天香,他双眸闪闪发亮,乌发如拖长的流丽浓墨,被气流扯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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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西北小城——春琳城。
雨水刚过,若是在金陵城,此时春风早已吹绿了岸边的柳树,可惜远在殷朝边关的春琳城,竟又下起了绒毛大雪。
临街的平安药铺里,少年手脚麻利的给杨府刘管家秤好药,细长的手指甚至不必拨弄算盘珠子,便将老山参、当归、黄芪等几种补药,心算得清清白白。
刘管家推过去三只银锭子,少年唇角绽笑,用剪子把其中一只剪开,放在找零的秤上指给他看,“收您三锭马蹄银,找您三两。”
刘管家颔首收好,随口问:“之前来平安药铺,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
温玉白把扎好的药包双手递过去,又加了两个小纸包放在一边,“刘管家,我叫白玉,刚来一个月,早就听老板说过您十分厉害,是杨府说一不二的大管家呢。
这是咱们平安药铺做的两味小吃,冰糖山药和秋梨糖,当零嘴吃着不错,也能滋补润肺,府上大事小情都劳您费心,您平时也要多体补些身子。”
刘管家接过药包,一双眼不断打量着温玉白。
这孩子看着十七八岁上下,跟棵春葱似的细白水灵,他做事又伶俐爽快,且生了张精致已极的脸蛋,颇有可栽培的余地。
想到这里,刘管家多问一句:“你多大了,家里还有谁在?可曾婚配啊?”
温玉白尚未回话,便有个梳单髻的姑娘挑起帘子走了出来,绷着脸说:“刘管家,眼看着雪是越来越大了,我们也不好留客,路上雪滑,您慢走啊!”
说着,姑娘伸手弯腰,做了个恭送的姿势。
刘管家哭笑不得,没想到竟被药铺掌柜的女儿呛声。看样子,春鹊这小妮子是看上自家新来的伙计了,罢了罢了。
等人走了,春鹊冲温玉白嫣然笑道:“小白,我今天做了锅贴饼子和蘑菇炖小鸡,你快去叫你弟弟一起过来吃饭!”
温玉白走到门前关上门,“不等老板了?”
“我爹采药不定几天回来呢,不用等他,咱们先吃!”
平安药铺的后面是个小小的四合院,正屋和耳房是药铺掌柜许长生和春鹊住的,南边的客房则借给了温玉白和温承允两兄弟。
温玉白带着温承允逃出镇北大营后,生怕再被人抓回去,一路只敢绕着山林走。在山间恰好遇见出城采药的许长生,许长生见他聪明伶俐,便带着他和温承允回到春琳城,在药铺当个伙计。
温玉白和温承允自此也算是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第2章
曦光透过纸窗照进屋里,温玉白伸了一个懒腰,被窝里的温承允也揉着眼坐起来,和温玉白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小家伙黑葡萄似的眼睛立刻笑得弯了起来。
温家获罪前,温玉白和温承允年岁差得大,又是分两个院儿住,各自有乳母和丫鬟们伺候着,虽是一母同胞,但感情并没有多深。
温承允知道,要是没有二哥的话,他怕是已经死在镇北军营里了!
想到这儿,他一头扎进温玉白的怀里,被软糯棉花糖似的小家伙依赖信任着,温玉白的心里也涌动着暖意。上一世,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虽然身边有不少小伙伴,但却一个家人也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温承允似乎正是上学的年纪,他每天忙里忙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陪小家伙,小家伙一个人难免孤单,身边也需要同龄的伙伴才行。
温玉白想着,要不送温承允去学堂。
他白日里找人打听了一下,春琳城的学堂拢共就两院,其中一院只收达官贵人的孩子,另一院在城西的小破屋里,教书先生也就那么一个。
温玉白现下赚得钱只够送温承允去小学堂,再者大学堂里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温承允就是去了也难免会被人欺负。
吃过晚饭回到屋里,温玉白和温承允商量了一下去学堂的事,小家伙现在乖巧的紧,“我都听二哥的。”
温玉白笑着捏了捏温承允的小脸蛋,刚想开口,就听到了沉重的撞门声。
“药铺有人吗?”
入夜敲门,想来是病的急。
温玉白把温承允抱回被窝,叮嘱几句,披上棉袍匆匆往药铺里跑,刚点上油灯擎在手里打开门,来人便携着风雪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