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
害怕林优优也会变成那样。
她害怕自己会又一次护不住对方。
凶恶的情绪流转，眼瞳中扩散的漆黑密布，在又一根树枝要穿过林优优心脏的时候，被她狠狠折断。
“优优，她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察觉到空间负能波动的异常，梦魇立即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出声提醒。
也许是因为刚刚幻境破碎，大量的负能溢出；而此刻仅剩的通关者们因为恐惧，又源源不断地负能输出。
她可能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怀中的人颤抖着身体，林优优也发现她的异常。
她恰好与对方那双完全漆黑的眼眸对上视线。
相由心生。
此刻，面相凶恶的林依依，五官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已经跟她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下意识的，林依依想要别过脸，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她蹙起的眉头，眼底泛着水雾，荡起层层黑纹。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难看，也不跟优优一样像了。
她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不要看我。”林依依道。
“我吓人。”
林优优的面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嫌弃。
她笑盈盈地双手捧着林依依的小脸，主动跟对方脸贴脸，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对方：
“没有呀，你看，优优一点都不吓人，你也是。”
“我们还要当最好最好的朋友。”
眼中蓄积的泪更甚。
但林依依已经明显开始异化了。
就算她不想，当空间濒临一个崩坏的程度时，身为审判者的她，也不得不牺牲自己，维系一整个空间的平衡。
怕林优优担心，她在尽可能地克制自己。
不让自己露出凶意，不让自己伤害林优优。
而梦魇也不忍把这一真相告诉林优优。
它只能祈祷，这一遭能够快点结束，尽早离开副本，对方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为了能够暂时稳住对方，它还悄悄用自己的躯体承载了一部分这个世界的负能。
程琤面色依旧苍白。
他依靠在林优优的身边，紧抓着她的手。平时一双好看的眼，在此刻紧紧闭着。
此刻的林优优，就好像是他们唯一的主心骨。
愤怒，哀嚎，不甘。
当奋力挣扎，攻击众人的枝条慢慢软倒在地上；有通关者尝试用火把戳了戳。
烈火都已经烧起来了，本该挣扎的枝条也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最后化作了一段灰烬。
古树通体的火光照亮了大半的天。
汹涌的火苗一路往上烧，烧毁了树干、叶子。大片大片的橘红，最后化作了点点的“星光”，不断地往下掉落。
就像是漫天绽开的烟火。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看着这一盛景，久久无法回神。
离火星最近的赵青槐也直直地站在树下，仰着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担心掉落下的火苗滴在赵青槐的身上，岑修然不动声色地抬起手，为她遮挡了一片。
“在想什么呢？”岑修然问。
“你说，她们这算是自由了吗？”赵青槐的语气很轻，似是喃喃。
她直观地看到神色动作都僵硬的女人，以自己的身躯接过了火种。
即使被困在这里许久。
可能一年两年，十几年，几十年，她们也未曾放弃过一丝机会。
先前未能续上的火把，以她们为头，烧尽了整片天。
这本来在大火里消亡的村子，最终也不该有什么东西留下。
漆黑的天笼罩着灰蒙蒙的烟雾，木枝烧毁的味道十分呛人，近乎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众通关者极力想要压制自己咳嗽的冲动。
眼下还有未解决的事情。
那些鬼婴们失去了攻击目标，都不再行动。
她们转头，看着他们。
不会，没有攻击对象，就准备来攻击他们吧？
难道这个副本就没有给他们活路的吗？！
大家都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对方就会迅速爬过来扑到他们身上，像撕咬道士和树木那样，撕咬他们。
然而，只是轻轻地瞥他们一眼，这些鬼婴慢慢悠悠的，往林优优的方向爬去。
原本闭着眼睛的程琤猛地睁眼，眼中墨色还没完全消散。即使淡了些，也让这些鬼婴们望而却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前。
踌躇的模样让林优优愣住了，有些拿不准主意。
她们是想要过来吗？
林优优咬着唇，犹豫了片刻，最后招招自己的小手，示意对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