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兰最后的话,让钱宁一瞬之间坠入烈焰深渊。她显然是想多了,他只是想要这个,他不期许别的。她刚松了口气,他捏紧她的下巴,让她又倒吸了口气。
很深的夜降临。
钱宁在白橡木的卧室终于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即便没有西厅的天花板那样高耸华丽,她这间卧室的天花板也足够高足够精致了。钱宁望着它,望着它。
“事情是……为什么你会觉得那像一封情书?”年轻低沉的男性声音在钱宁脑袋上方响起。
钱宁昂起下巴去看他。
狄兰也在垂眼看她,唇角轻微的笑意好像在戏弄她。
“你是暗示我自作多情吗?”钱宁忽地从他舒适的臂弯中起身。她下一个动作是坐在了他身上。“也许是我误会了,但如果你不对我着迷,请现在就告诉我。”她声音慵懒,故意用了狄兰爱用的句式,手指划过他致命性感的V线。
下一秒,狄兰的动作快得又让钱宁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她被他困到了狭小的空间里。他用他的力量让她感知他的情绪。他的碧绿眼睛看着她,他要她知道,“我当然为你神魂颠倒。”
这显而易见,无从否认。狄兰也从未想过否认。
从杰瑞到夏洛特,从亨利到威廉,还有谁看不出来呢?这从来没有过。
“我不能睡得太晚,已经很晚了,我明天还有论文和工作。”钱宁时断时续说着。她也意乱情迷,只是这个理智还是有。
况且,按照狄兰的意思,他们的“蜜月”不在于这十天。
尽管拖拖拉拉,二人迟迟才分开,但总算是分开了。
狄兰穿上衣服,唯独没有系衬衫纽扣,他站在床前看着她。
钱宁不知道这算不算默契。这件事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谈论它。
狄兰仍然在看着她。没有高兴,没有不高兴。他只是看着她。
“晚安,狄兰。”钱宁冲他淡淡一笑。
“晚安,钱宁。”狄兰看着她的眼睛说完,离开了她的卧室。
第50章
八月的最后一周, 伦敦近郊风很大,这几日都是阴雨天。
亨利把保时捷泊在庄园外。他刚从车里出来,就见一个有点佝偻背的壮汉撑着大黑伞从铁门里出来。壮汉不算面生, 但不是与亨利最相熟的那个。
“亨利少爷, 要不要我帮你把车停进来?”壮汉讲一口G城东边的方言, 脸上堆满了笑。说话间已经到了亨利身边。他比亨利矮上一个头, 但毫不费力地把伞高高撑起在亨利头顶, 他自己则完全暴露在雨里。
亨利来英多年, 早已习惯这样的天气, 无论夏冬,不打伞是常态。不过他理解这是壮汉的“工作”。陈叔如果看他淋雨,保不齐会骂手下人。他以前念公学时, 放假偶尔过来, 有一回自己拿行李箱,陈叔看到后就瞄了当时接他的那个手下一眼。亨利在那之前从未见过陈叔有那种震慑的眼神, 他小时候倒是经常从爸爸眼里看到。
“谢谢,不用, 我待不了多久。”亨利转头亲和笑着跟壮汉讲, 伸了伸手。
壮汉佝偻背、略低头, 陪着笑,把伞柄恭敬给了过去。他小声回“亨利少爷太客气”就不再言声。
亨利见这画面, 心里头觉得滑稽。如若杰瑞在这, 肯定要讲跟演电影似的。杰瑞很喜欢看中国功夫片。亨利觉出自己心思有点飘, 随口问,“阿龙呢?”阿龙是与亨利最相熟的陈叔的手下, 正是阿龙去年夏天跟他讲“熟人作案”的事。
“听讲回G城了。”壮汉不太确定地答,并且往后退了一步, 万万不在伞下的样子。
亨利一笑,自是随他去,还是闲谈的口气,“探亲吗?”
“退休了吧。”壮汉也还是不太确定地回。
“这么早?他不是才四十岁。”亨利讲完,只听见壮汉嗯了一声,他便不再问了。
钱卓陈在电话里告诉亨利他刚从东南亚度假回来。亨利讲要来看他,他在电话里一片热忱。此时,钱卓陈就在庄园正门迎亨利,依然穿着中式套装。
叔侄二人见了面,像以往一样简单拥抱,边走边聊。壮汉早已退下。到了客厅,很快有人上了下午茶。
“有心事?”钱卓陈问着,乐呵呵把烟盒递到亨利面前。
亨利不跟陈叔客气,拿了一根。他先帮陈叔那根点上,再点自己的。
客厅里一时烟雾袅袅,伴着下午茶的甜香。
钱卓陈见亨利没马上答话,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猜测道:“是阿宁订了婚,没空陪你?还是你回G城被狗仔队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