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刚炸了点猪油,所以拌面的是猪油渣,香味格外霸道。
陈阿娇开始吃相还很矜持,但很快就放下了。反正她自幼虽习礼仪,一旦吃不了苦,母亲就会让她歇歇,对于摆烂接受得特别快。
自入冷宫,她更是丢了“偶像”包袱,若非还期待着刘彻偶然有一天从天而降,她都懒得梳妆打扮。
现下,周围没有刘彻,——且她对刘彻也已绝望,所以摆烂得理所应当,毫无负担。甚至感觉心中空虚,腹内也极空虚,吃着就不愿意停下。
姜漫漫看她吃得快意,也没再反复无常地折腾,倒是不太讨厌现在的她。
大概就是看原先考二三十分的孩子,现在考到六十分了的感觉。
“我后日,大后日有事要出门,到时会在家中给你留足够的吃食。”
看陈阿娇吃完,摸着肚子打饱嗝,姜漫漫对她说道。
虽然答应了节目组问问,但她之后想了想,还是觉得有欠考虑。
陈阿娇并不是个善人。
今早她向她扔葡萄,是因为她气急之时,葡萄是离她最近,最趁手之物。
若旁边有其他物事,如茶杯,如花瓶,怕是她也会毫不留情。
一个人的性格和观念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的。
武媚娘夺人之马,但她并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所以姜漫漫尚可以相信她。而且,倘若她真的伤了别人的马,她也做好了救治赔偿的准备。
但陈阿娇不同,她刚刚轻易可以说出“鞭挞”之言,再联系史书记载之事,就可知道,她并不很将其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冲撞皇帝的事她都没少做,随手打骂惩罚宫人,对她来讲当是家常便饭。
而且,她还性格偏激,意气用事,遇到不快,极可能真的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她是她接到的客人,她没法婉拒,得对她负责,但她同样也要对其他人负责。
“你要出门?”陈阿娇愣了愣,似是接受了。
只是过了会儿,她忽然又看向姜漫漫,恳求,“……我能和你一起出门吗?”
没等姜漫漫回答,她继续道,“这里是梦,我应该可以出门吧?我都有两年不曾出门了,长门宫的天都看腻了……”
陈阿娇眨巴眼看姜漫漫,眼中有期待,有向往,甚至隐含了一丝讨好。
姜漫漫沉默了下。
“你能做到不随意打骂别人吗?”
“能能能。”陈阿娇小鸡啄米点头。
“可你上午还拿葡萄砸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想不开。”陈阿娇辩解。
见姜漫漫脸色没有松动,她立刻凑到她面前,蹭着摇着她的手。
姜漫漫毫不怀疑,她以前凡是闯祸,都会用这招对付馆陶公主,对付窦太后,以及刘彻。
且初时应该都十分管用。
她看了看左右。
“那你去把碗洗了,把你之前的衣服晾晒了,再把这里的地都擦一遍。”
“这都是下人该做的事,凭什么要我做?!”陈阿娇露出气愤表情。
姜漫漫丝毫不以为怪。她提这些要求,本就是想让陈阿娇知难而退。
“我们这里的人,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你若还想当你的‘上人’,请便,只是我也不会带你出去就是了。”
陈阿娇陷入心理斗争,表情变化连连。
之后,她跺了跺脚,咬牙:“我做,但说好了,你一定要带我出去。”
这倒是让姜漫漫有些惊讶。
她看着陈阿娇老老实实地把碗洗了,把衣服晾晒好,接着撅起屁股,收起裙摆,跪在地上认命擦拭地面。
虽擦得有些潦草,但别墅上下两层那么大面积,还真被她擦下来了,直擦得满头大汗。
“喝吧。”
等陈阿娇擦完,坐在沙发上喘气,姜漫漫递给她一杯新打的西瓜汁。
红红的汁液,让陈阿娇看着有些陌生,但低头一闻,香气清甜,她尝一口,而后大口喝起来。
“好甜……”
“你大概从不劳作吧?劳作后无论吃什么都会觉得更香一点。”
“真的?”陈阿娇一脸不信。
“这是何物?像是果子水。”她又指西瓜汁问。
“西瓜。”姜漫漫随口答。羊叔引了一个说是新西瓜的品种来种,最近正是成熟季节,刚送了她几个。
“西……瓜。”陈阿娇重复一遍,“我吃过很多瓜,都无此瓜好吃。……这也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
“这倒不是。不过好像确实是从西域那边引过来的,所以叫西瓜。”
“西域好吃的真多。”陈阿娇幽幽感叹,“皇上为何对西域心心念念,我原不知道,现在倒是明白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