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力量吗?贝尔摩德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她和乌丸也是血脉相连,曾经她也有过幸福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在很久很久以前。
但是后来,欲望的蛛网捕获了他们,随着乌丸集团的壮大,父亲的野心永无止尽,到了最后他竟然想要永生。
一开始,贝尔摩德也沉迷于那个计划,她那时候是美国的著名影星,拥有令无数男人倾倒的容颜。所以她被青春永驻的魔力诱惑,拼劲全力去帮父亲推进研究。
但是永生这种事情,从几千年前人们就研究到了现在,哪有那么容易。就这样过了很多年,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实验体,这项延续了将近半个世纪的计划,到了今天终于看到了最终的希望。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期盼的感觉了。
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许在她每天夜里身体内的新生细胞杀死衰老细胞,带来如拆骨抽髓一般的疼痛时,也许在她的五感越来越麻木,感不到痛也感不到痒,吃着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蜡时,也许在她曾经的爱人死去,而她却无法以真正的身份为他祭奠时……
或者是在当下,她想起阿尼亚的时候——她竟然有点嫉妒琴酒。
火焰烧焦皮肤的臭味,让她终于回过了神。她将香烟从高高的天台扔了下去,毫不在意手上留下的灼伤。
新生的皮肤很快就会覆盖损坏的部分,也许心灵上的伤痛也是这样。无论如何,这么多年的心血,也许早就失去了当初的意义,但还是要进行下去。
她按亮了手机,给那个准备收拾的老鼠又打了个电话,
“苏格兰,你到了哪里?离约定的时间已经晚了五分钟,琴酒没有好好教过你,守时是一个杀手最基本的准则吗?”
“琴酒已经将我撵走了。”男人的声音慢吞吞的,咬字不清,像喝了酒一样,“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找我准没好事。”
他好像在电梯里,声音断断续续的,还有电梯播放广告的声音。
“叮,1层到了。”贝尔摩德听到了门打开,有人走进来的声音。
“就这样吧,我马上到了。”对方语气不怎么客气地把电话挂了。
贝尔摩德皱起了眉,她对苏格兰的态度感到奇怪。按理说,他作为一个半旧的新人,刚刚表现不佳被琴酒赶出了小组,现在应该伏低做小、诚惶诚恐才是,怎么听起来还挺嚣张?
而且那语气不像是来复命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难道说……他猜到了自己要被处理?
贝尔摩德倏然一惊,连忙给安室透打电话。
之前那个朗姆非说,这种杀卧底的事情不要事先通知,因为这样说不定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有意外的惊喜……
惊喜个屁!贝尔摩德现在非常担心苏格兰知道了情况,要来个鱼死网破,那样的话到现在还蒙在鼓里的安室透可就麻烦了。
“喂,”电话接通,安室透的声音响起来,但下一秒贝尔摩德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听到了别的声音。
同样的广告播报声——他此刻也在酒店的电梯里!
居然该死地这么巧!
“你把话筒声音放小,听我说。如果你的旁边现在站着一个黑发丹凤眼留胡子的男人……”
“咚!”忽然电话里传来了厢轿猛烈震动的声音。
接着是电话砸在地上的响动,然后不知被谁一脚踢飞,撞击在铁壁上,发出巨响。在通话的最后,她听到了一声戛然而止的枪响。
“怎么回事?”贝尔摩德连忙打开了通讯器,问酒店的安保管事,“电梯出了什么问题?”
“给我打开所有的监控,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安保管事正在摸鱼,一下子被吓了个清醒。因为酒店还在翻新,平时上下的只有装修工人,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他本来都无聊得要睡着了。
“收到!”他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只知道是集团的高层,“我看看……好像是3号电梯出了故障,卡在了10层,里面的监控……奇怪,怎么坏了?没有画面。”
“让维修工立刻赶到!”贝尔摩德已经站起了身,向守在天台门口的几个下属打了个手势,“你们跟我去十楼看看!”
*
大约半个小时后,赶到的维修工终于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紧闭的电梯门打开。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维修工的眼睛从门缝里看过去的刹那,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个冷冰冰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后脑勺,“忘记你看到的,否则下一个就是你。”
贝尔摩德用眼神示意手下将瘫软的维修工拉开,剩下的人上前,将门的开口弄得更大一些。
安室透左手拿着枪,嘴唇苍白地靠在壁上,他的右手袖管正往下滴着鲜血,看起来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