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疑惑,仍应邀前往楚府,暗地里却警惕起了白裴衍是不是要搞结党营私那档子龌龊事情,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来到楚府他才惊觉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白裴衍确实心怀不轨,但那不轨之心好像不是谋利而是谋人。
穆明珏紧握着楚安歌的手,心底五味杂陈, 刚寻回的阿姊就要嫁人了,哭得直冒鼻涕泡道:“阿姊,你不能被美色所骗,你要是不愿意, 我立刻进宫请圣上收回成命。”
白裴衍蹙额盯着穆明珏紧握着安歌的手,闻这句话,脑袋上青筋跳动,奈何这面前的是小舅子,不能把人丢出去,表情可谓精彩。
楚安歌抽出手摸了摸穆明珏的头顶, 温言细语解释道:“我是愿意的。”
白裴衍被这一句话震得微怔,目光愕然, 耳朵红至滴血。
咳嗽声从杨涧处传出打断了二人,杨涧啧了一声指了指白裴衍的脸面揶揄道;“阿衍,你耳朵红了。”
当他知道楚姑娘真实身份心底的震撼如遭雷击,瞬间就理解了阿衍为何急着要殿前求赐婚。
太子多疑,东宫诸多危险,楚姑娘这等身份确实不适合继续呆在东宫里,以楚姑娘的性子劝她主动脱身,不仅她不会同意,太子也不会同意,阿衍求圣上赐婚这法子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然后他看向穆明珏,替白裴衍开口劝慰道:“别看阿衍长得好看,他这人素日里就是个冰碴子,不解人情,每日一颗心除了公干就是想着楚姑娘,是半分旁的心思也没有。”
穆明珏听着杨涧的话忆起白杨二人第一次上驿馆拜访时,白裴衍见自己也不忘办公习惯,心道这样的人若不是对他阿姊一往情深,定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在这桩婚事上。
在南渊,寻常人家下聘顶多六十四抬紫檀木箱,皇家最高规制的聘礼是一百二十四抬左右。
南渊官员对于聘礼迎娶规制也有一定的规定。但祁王与白裴衍交好,受人所托自然义不容辞,他立刻出面向圣上讨赏,圣上又向来疼爱这个中宫嫡出的儿子,自然有心默许这远超寻常规格的聘礼。
得到皇帝的默许,白裴衍直接往楚家抬了一百八十抬,据说里面除了祁王向圣上讨的赏赐,还有祁王自己和同僚们送来的七七八八的随礼全凑一块儿正好一百八十抬的紫檀木箱,为此艳羡了上京城不少闺秀。
随后穆明珏与白知衔在楚家交换了庚帖,白家聘礼这般多,楚家自然也不能落下。
楚安歌不是很能理解世人眼里嫁娶之物的意义,对她而言这些死物再金贵也比不
上白家的小公子金贵。
但是看着穆明珏非要闹着把私房钱拿出来给自己置办妥帖嫁妆,担心军中多费钱,又怕他为此落人话柄,因为表面上二人对外并无血亲关系。疼弟弟又拗不过弟弟的楚家主干脆大手一挥也为自己准备了百余抬嫁妆,直接把弟弟的嘴巴堵上。
白楚两家在民间朝堂各有盛名,但是众人对待这桩婚事的关注点基本上都是这桩婚事一定闹得不可开交。坊间为此还特地开起了二人什么时候和离的赌局,赔率一度达到了一比十。
白楚两人的婚事就在这半是喜庆半是质疑的氛围中热热闹闹地筹备开了,很快日子就到了大婚当日。
秋风絮语,十里红妆,白楚两家所有商户共庆此事,大半上京城红绸高挂。
白裴衍朱红新郎服,腰间系着花丝镶嵌的黑腰带,墨发以金绣云纹红发带高束,背脊挺直修长带着迎书立于楚府门前,面如冠玉,桃花眸藏着笑意。
穆明珏看着一袭嫁衣的楚安歌缓缓走向他们二人,严肃道:“白裴衍,本王今日把阿姊交到你手上。他日你若伤她、负她,穆家三十万铁骑绝不轻饶你,本王就算踏破这皇城也绝不会放过你。”
白裴衍点点头,亦侧首承诺道:“王爷此言,衍牢记于心。”
头盖金穗动,楚安歌搭着步清莹的腕子走出,云锦描金的婚服曳地,外罩着透光的朱红薄纱,腰间苏绣牡丹腰带下坠着红色的香囊和白玉双鱼佩。
她被养在先帝膝下的时候,一回宫就被宫里的嬷嬷逼着学习仪态规矩、女红女戒。
但她本就是自由自在的性子,哪里愿意学这些东西,还没学够半个月,就连夜寻了个由头向先帝请命去了边境,因着这件事她当时还被先锋王将们嘲笑了一番。
头盖下楚安歌思绪飘远,手被步清莹握着交到另一人手中她才回神。
“安歌,抓紧我。”白裴衍嗓音低沉清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