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即便他不愿相助也是常人所抉择,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事涉前朝,对许多人而言此番调查会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即便查明真相又能如何,让先帝下罪己诏吗?先帝已经驾崩多年,淮阳侯一族九百多口人也已经埋入黄土。”
“阿衍,那我们所做的还有意义吗?”为了探寻一个所谓的真相,要再次搅动风云,哪怕早知最后的结果并不能挽回什么。
杨涧思忖道:“这怎么看都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杨涧,并不是只有起死人而肉白骨才有意义。”白裴衍眸光如深不见底的一汪潭水,喟然道,“我们追寻真相的意义是以慰亡魂,以醒世人。”
第20章 前尘(1)
上京城最高的楼宇,观星楼顶层,白纱帘布周垂,随风扬起,水运浑天仪前一青衣身影手持罗盘而立。
南渊司天监掌察天文祥异、钟鼓漏刻、写造历书,供诸坛祠社祭告神明,牌位,画日。
黑夜浩瀚无垠,吞噬掉天边的掉落的碎星。
南渊司天监少监徐鹤川,白发如银,面容清隽,眸里倒映群星,随着手中的罗盘转动,天边忽现三星移位归于一星。
布衣小童抱着拂尘歪着脑袋,顺着徐鹤川的目光看向那颗异动的孤星,踌躇着开口:“少监大人,辰象有异,要不要呈报司天监?”
“不是异象,是故人归来,这一世望他能得偿所愿。”
徐鹤川凝视着天边的孤星,唇角弯起,语气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
白裴衍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白裴衍记得这个梦境,前几次他来到这里视物都是模模糊糊的轮廓,听见的人声也不清晰,仿佛身陷在层层云雾中寻不见出口。
而这次他到来,细碎的流光自他身上向四处疯狂散去,眼前浓厚的云雾散尽,白裴衍周围的场景一换再换,最后停留在一方熟悉的院里,清风温柔,海棠泛白,勾起心头旧忆。
白府,准确点是没有遭受过灭门的白家老宅。
一声碎杯响划破天际。
白裴衍耳目灵敏,心绪微动下一瞬就来到了白府客房内,心里不禁想:在这梦境里行动真方便。
“你是何人?是不是漠河帮派你来接近我哥的?”
如同对镜相照的眉眼略显稚嫩,眼前的白裴衍正是昔年他初入江湖的少年郎模样。
白裴衍站在客房内,惊讶地发现梦境里的人好像看不见他,见少年的自己提到漠河帮三个字,他才想起这是哪一段记忆。
彼时自己初涉江湖,四处行侠仗义,漠河帮由一帮山匪恶徒聚集而成,这帮人经常劫掠商队、残害百姓,后来这为祸一方的漠河帮匪头被他一剑了结性命,就结下了梁子。
不知道这帮山匪恶徒从哪里得知他的身份,找上了白府的麻烦,险些害他大哥受伤,惹得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敢离开白府。
可是他记得清楚,这段记忆里面并没有外人住在白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床边白衣小少年,语含怒意对着床上人说话,床上布帐垂下,白裴衍所在的角度看不清床上人,
少年白裴衍挑眉,语气不耐烦道:“问你话。”
床上人不语,向少年白裴衍伸出手,示意他过来。
少年白裴衍不明所以,沉默很久,却还是走了过去,眸中是压抑的肃杀,手上一重,是床上人拽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掌心里,执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写字。
“穆离。”少年白裴衍念出掌心的字。
白裴衍听到这个名字,瞳孔震动,闪身至床前,果然是她,是十五六岁模样的楚安歌。
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是仍然可以透过这番相貌看到上京城里那人熟悉的棱角轮廓。
那日他在驿馆没有看错,他观穆明珏的面容骨骼与楚安歌有重合,猜到二人可能有血缘关系。
果真如此,竟然如此!楚安歌就是穆离。
楚安歌似乎伤的很重,面色透着病态的苍白,挺直背脊支撑着消瘦的身体,墨黑的双瞳压抑了厚重的郁色,一阵风灌入屋内,引她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咳出丝丝鲜血。
骤然间,少年白裴衍执着的手一颤,顺势而上掐住楚安歌的脖子,五指收缩,掐的很紧,楚安歌毫无血色的脸涨得通红,白裴衍太熟悉自己当时的性子,他毫不怀疑,这个少年的自己是真的要杀了她。
“住手!”
白裴衍大喝出声,发现少年白裴衍好像听不见他的话,直接出手欲想阻止他却愣怔地发现自己伸出的手径直穿过掐住楚安歌的另一只手。
他们听不见我声音,我也碰不到这里的人。
楚安歌墨色发丝垂下,半遮着深沉的目光,用泛白的指节抠开那死掐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