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歌睫毛微颤,低头思忖片刻,觉得好像有道理,单手抱着食盒点头,朱唇轻启。
“阿衍。”
四目相对,楚安歌看见白裴衍唇角微弯,眸光熠熠,盛满了欢喜的笑意,如漫天星辰被揉碎撒在心上。
……
飞云楼二层里间为上京城酒楼最大的雅间,使用的条件非常苛刻,一个月只能使用两次,唯达官显贵在佳节婚庆时方能使用,使用前还需提前三个月预约,查看当日是否有名额。
即便难有名额,还是有不少达官显贵为了设宴的排场不输面儿,不惜一掷千金后苦等数月也要在此地设宴。
今日食宴为流水席,水流缓缓,木制条盘的各式菜品随着水流慢慢移动,食客在移动的菜品里挑选动筷,未等到满意的菜品可以先欣赏飞云楼安排的戏曲歌舞。
“涧哥哥!”
白裴衍和杨涧处理完手上的案件,赶来有些晚了。王大人已经入席,王大人的千金王嫣向来和杨涧交好,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特意在内间外迎接。
“嫣儿妹妹,今日这身绣花锦裙看着像江南锦绣坊的款式。”
“就你眼尖儿,快入座吧。”
王嫣脸颊微红,嗤笑着引二人入厅,彼时流水席上的戏曲歌舞与宾客交谈声相融,一片热闹,依旧有不少人注意到二人。
白裴衍一身青衣锦服,上为白线勾勒祥云暗纹,针线细致,腰间晶莹剔透的白玉坠青绿流苏,华贵雅致。
楚安歌来得早些,早已入席,这会儿也注意到了二人。杨涧、白裴衍皆为上京城后生中的翘楚,一入内就引得女眷席不少女子纷纷侧目,咬耳低语。
这边楚安歌注意到女眷们眸中异彩连连,另一边白裴衍已经盯上了主座旁的淮阳侯。
淮阳侯此时单手搂着舞姬,边享受着美人夹菜,边扭头和主座上的王大人说话。
淮阳侯偶有惊叹之词从口中吐出。摸着鼻子下两撮小胡子,笑得憨厚。
“王大人,再过几日南渊使团就要北上,同北璃商谈两国互通商贸之事。
听闻你家私下的备礼中有一幅范老的溪山图,哎呀,你知道本侯向来钟情笔墨,对范老的画更是爱不释手,一听到你这有范老的笔墨,我这心窝子就痒,不知兄弟能否让本侯过过眼瘾?”
“哈哈哈哈哈哈,侯爷哪里的话,你我多年交情,老夫岂能不给你看?今日老夫就算准了你肯定是要看这幅画,还将它从家中库房取了出来,等下食宴结束就叫嫣儿取来给侯爷赏玩。”
南渊使团……溪山图……
楚安歌耳力极好,当下调动内力逼自己咳红了脸,一旁的芍药立刻会意,去寻了王嫣过来。
“王小姐,我家姑娘身子骨弱,只怕是引发了旧疾。”
“飞云楼二层旁边有厢房,你且随我扶你家姑娘去厢房休息。”
王嫣望向楚安歌唇色泛白,捧心蹙眉,再回想到传闻中楚家主身体孱弱,急忙让芍药搀人去休息。
楚安歌前脚刚打发芍药送走王嫣,后脚叩门声再度响起,门外传来柳媚的声音。
“楚家主,你身体不适?”
房门慢慢打开,柳媚一袭红衣长裙,打着绣扇笑眯眯地瞧着楚安歌。
“柳姨。”
“诶!”柳媚唇边笑意未减,伸手挽着楚安歌进屋,随后递了个眼神给门外的小二将房门拉好,慢悠悠开口,“安歌,你装病离席,又差人把我寻来所为何事?”
“整个飞云楼都在柳姨你眼皮子底下,我要寻东西,自然找你最方便。”
“哦?什么东西还需要安歌你亲自寻?”
“我方才在席上听见王家上贡给南渊使团一幅范老的溪山图。”
柳媚了然,眼波流转,轻凑近楚安歌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即低声笑道。
“柳姨虽然不知你说的那劳什子图放在何处,但是那王尚书今日确实吩咐我留了一个厢房放东西,门前还派了人把守。”
突然,门外响起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打断了厢房内两人的交谈,柳媚推门而出,冷眸扫了一眼门外的下人。
“怎么回事?”
“夫人!好像是最里间的厢房,小人这就去看看。”
门外下人似乎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忙回报完柳夫人,就急忙赶过去查看情况。
待柳媚和楚安歌赶到的时候,门外的走廊挤满了宾客。厢房的门不知被谁从外面狠踹开来,屋内一片狼藉。
王嫣正被杨涧扶着,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双眸紧闭,腹部受伤,伤口被杨涧身上撕烂的布条捆着,明眼人都觉得这伤势怕是凶多吉少。
门外王大人被家仆扶着,口中还喊着我的嫣儿,一副随时随地会晕过去的模样,淮阳侯在旁边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