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涧不愿多说,白裴衍岔开了话题,从杨涧口中获悉楚安歌传回的密信一事。白裴衍想了想还是压下心里的忧虑,按与楚安歌约定好的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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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领着白裴衍和杨涧去看赵平尸体,说是仵作告病回家,赵平的验尸单这几日怕是出不来。
“仵作告病了?”杨涧摸了摸后脑勺,心想怎么这节骨眼上告病,看这衙役的模样也不像作假,道,“你们这儿就没别的仵作了吗?”
引路的衙役领着两人拐进了验尸房内,叹了口气道:“回大人,没有了。咱们这儿十里八乡就老罗一家子是干仵作这行的,寻常人家都嫌不干净不愿意干这个。”
“生死都是人,有什么干不干净的。有时候活人还没死人干净。”
杨涧连连摆手,朝着引路的衙役道,“都是些瞎话。既然仵作不在,那验尸的工具总有吧,你去取过来。”
“杨大人教训的是。验尸的工具衙门里一直备着,咱这就去给大人取来。”
衙役点头哈腰回答,转身正要去取验尸的工具,刚要抬脚就又被杨涧叫住。
杨涧道:“且慢。按规矩验尸前要烧苍术、皂角去晦气,你顺便将这两样准备一下。”
衙役应下:“对对对。可是府上一时间也寻不到这些东西,两位大人可能要登上一段时间。”
一直没说话的白裴衍开了口:“无妨,规矩不能废,我们可以等你。”
得了令,衙役一溜烟儿就没了影。引路的衙役一走,屋内只剩下白裴衍和杨涧面面相觑。
杨涧想到白裴衍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模样,咧嘴一笑道:“白大人刚才给小爷递眼色不就是为了把人支开时间长些嘛。小爷和你这么多年交情,隔三差五就和死尸打交道,你什么时候守过这些破规矩。”
白裴衍没理他,催促道:“杨涧别废话了,开始吧。”
“阿衍,这仵作告病会不会又是卫良干的,有意给我们添堵。”
杨涧边问,边掀开盖着赵平的白布,被双眼未合的尸体吓得他身子一震,差点把手里的白布丢出去。
吓小爷一跳,这群衙役把人带回衙门里怎么没把赵平眼睛合上。
白裴衍叹了口气,走上前挡住杨涧的视线,拿过他手里的白布接话道:“不排除这个可能。赵平是当地的豪绅又与卫良关系匪浅。
如今他死于非命,衙门里的人都知晓你我二人跟卫良关系不佳,有前三任巡抚的前车之鉴在,仵作为了避祸也不无可能。”
深紫色的勒痕从赵平的脖子延伸至左右耳后,白裴衍仰起他的下巴查看项上部分。
杨涧道:“据那衙役所言,他们几个去赵府的时候,赵员外已经从梁上弄下来了。然后他们就依例传了赵府的下人问话。
照赵府的下人的说法是早膳时迟迟没瞧见赵平出屋,推门而入的时候才发现赵平上吊了,人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
白裴衍挽起袖子,动手从头到尾仔细地检查了赵平的尸体。
检查完尸体,白裴衍将赵平的脑袋歪至一边,露出一深一浅两条交错的勒痕和项上肉的指抓痕,指给杨涧看,“不是自缢,应是被人勒杀才吊起来的。”
杨涧分析道:“小爷看着他也不像自缢,脚尖无力才是自缢,他脚尖对人,显然是勒死后吊上去的。”
“除了这些,凡自缢之人,手握拳,自缢用的绳子若勒在喉上则舌抵齿,若勒在喉下则舌多出。而这些特征赵平都没有,足知他是被人勒杀后再做出自缢的模样。”
白裴衍拿起赵平的手,果然看见赵平指甲缝隙里有暗红的皮肉碎屑,更加笃定他是被人所杀。
“赵平死后衙门的人上门找钱谷,听钱家下人说钱谷从昨夜离家后就再没回去过。现在坊间都在传钱谷杀了赵平。阿衍,你怎么看?”
白裴衍把尸体恢复原貌,再用白布将尸体盖上,缓缓问道:“想知道?”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小爷。”
“钱谷失踪的消息应该是真的,坊间传言的目的显然是为了让他顶罪,但是传言不会是空穴来风,背后必有人操纵。”
白裴衍声音平稳,面不改色宛若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北城朱家一行,我们已经察觉出府衙的人不可信。赵平已死,仵作告病,卫良是想明确让我们知道,只要我们还在益州,就逃不出他的掌心,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能轻而易举地知道。”
“阿衍,现在怎么办?”杨涧怒道,“不管是卫良还是那杀手,我们一路处处受制于人真令人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