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上他出言试探过卫良和宁远,就自己目前手头上获得的线索来看,他原本需要调查的三任巡抚大臣之死和安民税银失踪的案子,不仅和卫良有关,淮阳侯宁远似乎也牵涉在其中。
再加上近日发生的朱家灭门的案子、府衙大牢犯人被杀的案子。义庄抓到的女子是否是朱家灭门一案的凶手还未可知,府衙大牢里杀她的人使用的手法,在第二任巡抚大人死亡时候也出现过,可以怀疑这两场凶案出自同一人之手。
白裴云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这些事情的背后有联系,而他要做的就是找出串联这些事情那条看不见的线,即找到那个逍遥法外的凶犯,找到这个人就能顺藤摸瓜查到益州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趁附近没人,我们赶紧翻进去。”
杨涧爬上了朱府的墙头,低头看向完全没动作的白裴衍,坐在朱家的墙头上停住,疑惑道:“阿衍,我们不是进朱家府邸查看的吗?”
“是。不过我们为什么要翻墙?”
白裴衍细长的手往摸了摸腰间,掏出了一把钥匙,当着杨涧的面开门走进了院子里。
“白云阶,你玩小爷呢?有钥匙不早说。”
白裴衍桃花眸子里带了些笑意,仰头道: “你没问。”
“……”知道白裴衍是故意捉弄
自己,杨涧认命地从墙头翻身而下,抬手拍打了一会儿身上的灰,道,“你赢了。”
朱家的小院早就被衙役们清理过一次,现场的痕迹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即便如此,白裴衍和杨涧还是从现场的一些不容易发现的细节里找到了点儿线索。
“阿衍,你快看这里。”杨涧蹲在前院一侧的草地上,伸手摸了摸地上压弯的草面沾着的泥,放在鼻子边嗅了嗅,眉头瞬间拧成团。
这泥好臭。
“这片草地,只有这小片范围的草面上沾了少部分泥,瞧着这泥土的颜色质地不是这处的泥土。”
白裴衍走近杨涧身边就着他沾了泥的手闻了闻,道:“这是花泥,我府上养了不少花就是用的这种泥。”
“花泥?会不会是这朱府花盆种花用的泥?”问完这句话,杨涧后知后觉发现,这院子里甭说是有花盆,花影子都没见着一朵。
更何况只有他所在的这处小范围的地方有这花泥。
“呃,小爷收回前话,这院子里不像养过花的样子。”
这处的草地明显被人踩过,白裴衍蹲下查看这花泥的干燥程度,判断这花泥停留在草面的时间应该没超过五日。
蜀地多雨,最近的一次下雨是在他们到登州的前一天。周围草被茂盛,唯有这一片范围的草被踩弯了腰,这片草距离半步之内是一堵院墙。
花泥如果不是朱家自己人踩上去的,只可能是行凶之人。这个距离……
白裴衍蓦地起身,借力跃上草边的高墙,低头发现这片区域的上方高墙,赫然有凌乱的鞋印。
“可有发现?”
杨涧半眯着眼睛瞅着那高墙之上的人。
白裴衍道:“墙顶有脚印。杨涧,我查看案宗的记录,朱家众人都死于前院,朱老爷死时仰面倒下,头颅乃是死后被砍下。其余众人虽然是脊梁骨重击折断而亡,但是头颅却完好无损。可见行凶之人对朱老爷积怨很深。”
杨涧道:“照案宗的记载,还有这些痕迹,这凶犯是翻墙进院行的凶。什么仇什么怨,我看案宗记录,这凶犯连孩子都不放过,太狠了。”
“义庄中我们所抓住的那位可疑女子,让我们先入为主认为朱家灭门一案就是她操纵活死人所杀,所以在她死于牢中时我们的调查才会陷入困局。”
白裴衍走在墙头上,低头看着那同样沾了花泥的脚印道:“杨涧,我们一直在被人牵着走。”
高墙上视野开阔,白裴衍微抬头就看见,一墙之隔的地方,杨涧提过的盲眼阿婆正敲着竹竿笃笃笃从屋子里走出来,准确地绕开了地上的好几个破坑,快速地消失在巷口的拐角处。
“杨涧,这就是书吏口里的腿脚不便和神志不清?”白裴衍道,“我看这朱家隔壁的阿婆记忆力比你都好。”
杨涧不明白白裴衍在说什么,他所在的位置恰是视野盲区,没看见这位盲眼阿婆走出家门的模样。
白裴衍望着那拐角处,思忖如果这阿婆没有神志不清那她被府衙传唤的时间又为什么要撒谎?
第50章 密室
夜幕低垂, 城中千家灯火渐次点亮,散发着暖黄的光,风穿街过巷拂过山间的草木, 留下簌簌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