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现下见沈律从福传的手里接过那只紫云毫,她还微微愣神有些不确定的受宠若惊。
按理说,她也是有兄弟的了,可今早让寻茶送个玉佩络子都吃了闭门羹,更别说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让哥哥为她写祝词了......
沈律的字迹遒劲有力,因着是赞词,便写了大胜的官字体,瞧着工整之余,又多了几丝旁人没有的坚毅劲道。
瞧着沈岁晚呆愣在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被繁亮的兔儿灯照着,瞧着眸光亮亮的,有几丝不确定的喜色。
“呆愣了?”
沈律冷沉的嗓音将沈岁晚的思绪拉了回来,茫然的从沈律手上接过这好在赞礼的小册子。
上头写着“琼宇月影,秋色桂连,有女岁晚,今朝祭月,愿垂月色三分......”
沈岁晚有些怔怔,仰着那梨花面看人,“殿下......”
沈律低眼看了眼沈岁晚,像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这时,福传抬着个敞口的青花白的净瓷,边走过来边说:“殿下,昭训,亥时正了,月神娘娘来啦!”
福传打断了沈岁晚即将出口的话,顺着福传的声音看过去,那盛满水的敞口青花白瓷盆摆在了月神牌位前。
因着是方才搁下,那水里映着的月影也跟着泛起了圈状的涟漪。
福岚看了眼心思有些的粗的福传,无奈的摇摇头,上前为昭训夫人唱祝受礼。
沈岁晚双眼轻阖,先前十数年的光阴里,从未有过,即便闭着眼,她还是能感觉到照亮大半个惊春苑的兔儿灯那辉亮的光打在身上。......尤其,能感觉到沈律沉沉的目光,如有实质的落在的她的面上。
她羽扇般的翘睫轻颤,睁眼时,正好见那想来冷沉的太子殿下,现今目光有几丝软下来,沈岁晚看着竟也不觉喜怒无常的难接近,反而在他身边有些心安......
被这想法吓了一跳,沈岁晚忙屏息移开眼,这时听着福岚念着的祝词,依眼行叩拜礼。
福岚目光流转,第一次见太子殿下这般耐着性子跟着什么姑娘家祭月。
就看宫中那些公主,还有什么钟家的表姊妹,也不见太子殿下为谁亲自写祝词,虽现在看殿下坐在一边的梨木椅上漫不经心,却也是实在难得。
近来干爹被殿下交代别的事情,离了东宫,否则,不知是什么反应呢。
祭月结束,一边早已经候着寻茶寻诗忙上前搀着沈岁晚起身。
而后小心的看了眼一边坐着的尊贵威仪的殿下,识趣的退了下去。
沈岁晚轻轻动了动跪得有些发麻的小腿,走近沈律,状似有些不经意问道:“殿下今夜歇在惊春苑吗?”
沈律看着她微微挑挑眉,沈岁晚忙反应过来,若是沈律今夜不宿在此处,怎的还陪她到这个时辰。
“那岁岁让宫侍们准备沐浴。”
语气里竟听出几丝小小的雀跃,许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寝阁灯火通明,都快亥时末了,夜色太深,沈岁晚让人准备些安神茶。
从寻诗手里接过安神茶时,就见沈律已经坐在了那罗汉榻上,修长的背影微微斜靠着,显出几丝随性的慵懒。
而那罗汉榻上的四角小几上,除了搁着沈岁晚这几日打的络子之外,便只有今夜她拿着的那柄丝绸白昙的乌木扇子。
沈律的目光在小几上停了几息,不知在想着什么。
沈岁晚上前,那青瓷烧的四方小托摆放在小几上,沈岁晚将里面的安神茶递给沈律,笑意盈盈,“殿下,夜色深了,便只给殿下泡了些安神的茶水。”
沈律接过,饮了一口道:“今日进宫,可还舒心?”
沈岁晚想了几瞬,“宫中自然是辉煌富丽的,但还是比不得殿下赏给岁岁的惊春苑来的自在。”
沈律轻笑一声,瞧着面前的姑娘神色认真,倒是奇怪了。
先前面前的姑娘为了保全性命,讨好他,顺从他,他也是瞧得出来的,只是近来,这姑娘可早没有那般讨巧。
想着,沈律那修长的手伸着摸了摸她的朱唇,虽动作暧昧,却没有其他旖旎的意思,只打趣道:“孤倒是觉得奇怪,今日这嘴上抹了蜜了?”
沈岁晚嘴角讨巧的笑意一顿,微微收敛了一些,嘟囔道:“岁岁只是感谢殿下......”
沈律收回了手,沉稳的目光看向对面有些扭捏之色的女子,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沈岁晚将一边绣筐里的玉佩络子拿出来,神情逐渐有些落寞道:“今日还想着给哥哥送个络子,可哥哥这几日却对我实在有些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