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州往外是单洲,康州、单洲与宁安王的封地凌洲紧挨在一起,呈三角之势。许是宁安王被困定都,凌洲的军兵都被暗自调遣到定都郊外候命,这凌洲的交界处倒是安静得很。
单洲有处小庄子,鸡鸭成群,果蔬不缺,沈岁晚等人倒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夜里。管理庄子的是当地一农户,瞧见几人一身狼狈,当即吩咐了家中的小女给几人烧水准备沐浴。
淋雨骑马走了两日,即便身后的这些侍卫都有些疲乏,更别说沈岁晚和她这四位丫鬟。但一路下来,从未听她们几人抱怨一句,那瞧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昭训即便面色苍白,也没啃过一声,倒是让这十名侍卫高看了她一些。
寻茶上前扶住翻身下马的沈岁晚,“老伯,可有能借用的厨房,我们淋了一路的雨,怕是需要煮些姜茶暖暖身子。”
老伯忙不迭点头,带着寻茶过去瞧。
庄子不大,但也五脏俱全,厨房连着西罩房,寻茶回西罩房换了身衣裳,就去了小厨房,给沈岁晚和所有护卫都煮了姜汤。
雨后春寒料峭,四位宫侍带的衣裳和包袱基本都已经被雨淋湿,老伯的女儿给几人带了几身她自己的新衣,“夫人和几位姑娘都换民妇这衣裳穿吧,虽葛布粗棉,但都是新的,干净暖和。”
说完又看了眼上褪了外裳的女子,她面色苍白,头发被雨水打湿,鞋袜衣摆处也满是泥泞,虽看着狼狈,却让人移不开眼。
沈岁晚察觉有些直勾勾的视线放在她身上许久,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女人的视线忙躲开,沈岁晚轻声细语道:“多谢夫人了,这几日还要叨扰夫人一家。”
说话间,寻香从一个包袱里拿出个鼓鼓度荷包,也不打开,全部递给女人,“你不必客气,唤我们几位名字就成,这是我们一点点心意,还请夫人收下。”
女人一愣一愣的,结了老茧的手和这精致的云锦荷包显得格格不入,她打开后“哎呦”一声,竟是慢慢一袋子的金裸子!
“这、寻香姑娘太、太客气了,先前那福传小哥已经给了许多了,这我可不能收。”她语气却满是欣喜,手上有些不舍的摸摸又捏捏。
沈岁晚像是没看到一般,“本就是麻烦你们,再且我们这些时日的开销用度也不少,夫人可莫要再推脱。”
她语气显而易见的听出疲软,好在这妇人得了赏,十分有眼色的转身出去了。
沈岁晚退下湿漉漉的衣裳,寻香想上前帮忙,沈岁晚微微侧开:“我自己来就成,等下先睡一觉,你们跟了一路,又忙着收拾,就先下去歇息罢。”
寻香一愣,应声道是,她们手脚没力气,伺候也不尽心。
看着寻香将包袱放好,沈岁晚好奇问:“这处接近凌洲,咱们来这里岂不是很危险?这庄子可靠吗?”
“奴婢倒是听福传公公说过,昔年殿下来单洲治理水患,这老伯受过殿下的恩惠,应该是可靠的。”
她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反正这段时间,也只能在这等沈律过来。
翌日,天气晴朗。
沈岁晚有些受了风寒,穿了两件浅灰色的棉衣,坐在竹制的小凳子上看着几位宫侍浣衣。
院子里的大黄狗突然叫了一声,沈岁晚一愣,抬眼看过去远远的走来一行人,打头的是一身玄色衣裳的男子。
沈岁晚欣喜起身,那小竹凳被打翻了也顾不得看一眼,拔腿就往门口小跑过去,张了张嘴,顾忌沈律身边带路的老伯,她唤道:“公子!”
盈盈的眼神直盯盯的看着,
就连身边跟着的萧宿等人也轻咳一声移开眼。
沈岁晚被这咳声唤回神,忙闪烁的看向一边,有些不好意思。
对面的男子将她这些欣喜的神态纳入眼底,最后也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进来吧。”
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几位近侍,还是世家公子,她轻咳一声,跟在沈律屁股后面小跑着。
屋子里有早上沈岁晚无聊时摘的桃花,香味不大,但粉嫩嫩的花瓣一下就将沉闷粗糙的室内添了些人气。
沈律搁下手上的剑,抬手拨了拨那粗陶罐里插着的几支桃花,眨眼沈岁晚到了身前,沈律也不耐着,轻轻的揽了她的肩,沉沉的视线放在女子身上,很快他就发现不对,问:“生病了?”
沈岁晚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刚想问生沈律怎么知道,就察觉到唇上放了男子的指腹。
他轻轻地碰了碰,“这庄子可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