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转角, 一个青年被狼狈地推了出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绿裙,看着纤弱又泼辣的女子。
此人正是宋筠,而那被推出来的青年,自然是经过一番装扮变得更加成熟的元见书。
“不就是拿了点儿银子吗,怎么了,怎么了,你这恶婆娘,竟如此大吵大闹,真是有失体统,有失体统啊。”
元见书仿佛真的融入进了这满腹牢骚的无用掉书袋酸儒人设中,他语调抑扬顿挫,似乎是真情实感的在嫌弃家中野蛮泼辣又没见识的糟糠妻子。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宋筠插着腰怒骂道,“你每天无所事事只会出去花天酒地,却让我一个人在家没命的忙碌,元文进,你问问你自己到底亏心不亏。”
“你一个无知妇人懂什么,我那都是同窗应酬,交流感情,你非但不大力支持,反而还横加阻挠,真是乡野妇人,没有见识。”
“我没有见识?!”宋筠勃然大怒,“好,我是见识浅薄,不如你懂得多,但即便如此,我也能养活自己,倒是你,你这个清贵的书生老爷不还是要我这个愚妇养活吗,你这个废物。”
说完,宋筠一巴掌将元见书带倒在地,两人飞快的手掌互击发出响声,元见书则顺势滚在地上哀嚎。
“哎呦,你这个野婆娘,谋杀亲夫,我要休了你。”
“休我?哼,我看你敢不敢,没用的东西。”
宋筠说完这句话就利索地转身离场,只留下元见书一个人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后一瘸一拐地离开。
一柱香后两人碰头,元见书与宋筠刚一照面就急哄哄地问道,“怎么样,宋筠,抓到人没有?”
宋筠微微摇头,“没有,我方才故意走些偏僻小巷,并没有发现异常。”
“那看来犯人不在这边,我们抓紧时间去别的地方吧。”
“走”
其实,刚才两人当众演戏就是为了引嫌犯出来,宋筠计算过,这犯人一个月的时间连犯五起案件,显然是杀心已成,根本收不住了,他能虐杀殴打死者就证明他心中有某种扭曲,想来无非是自身无能才将心中的暴戾释放在无辜者身上,宋筠也一直奇怪,这种人按理来说应该懦弱,急切又暴虐,又怎么会事后行动冷静地收拾现场,以至于大理寺一直查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呢。
但不管怎么,这段时间各家姑娘人人自危,能让他再下手的时机可不多,这凶手如此嗜杀,多日没有猎物一定已经蠢蠢欲动,只要被他知道她与元见书假造的矛盾,他一定会无法再忍耐,急匆匆地找上门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宋筠与元见书辗转了几处街坊演戏,为了不让旁人发现异常,两人还专门编些了不同剧本。
元见书从小听宋筠给他讲话本,早就知道她编故事的本领非凡,但此番再度见识,元见书还是被这狗血的剧情给惊到了。
“芸娘,芸娘。”元见书跪在宋筠脚边拽着她的衣裙,他面露悲切,声音凄凉,“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宋筠看着脚下狼狈的男子,冷淡地将他的手打开,她扯了扯裙角避开男子的脏手,柔嫩的双唇中吐露的却是分外凉薄的话语,“算了吧,元文进,认识你这种没本事的男人是我的失误,但到此为止了,我可不想一错再错下去。”
“芸娘,我知道是我愚笨没能考中,但我们三年感情,你真的要如此冷酷地一刀两断吗?”
“哼,你还有脸说,我们宋家本是见你勤恳好学,才好心资助你,谁知道你如此不争气,还学人家赏花游湖,所以别再找我了,喏,这个给你。”
宋筠丢下了一个钱袋子。
“就当是全了我们最后一点情谊吧。”
说完,宋筠高傲回首,利落地离开,徒留元见书一人趴在地上痛苦挣扎。
“宋筠,这剧本叫什么啊?”演完之后,元见书好奇地问着宋筠。
“以前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以前?那现在呢?”
宋筠没回答。
现在叫富家小姐脚踢软饭男,大女主独美。
“还有啊?这名字有啥含义吗,感觉没什么联系啊?”没得到回答,元见书也不在意继续问道,他没搞懂意思,只是觉得宋筠编得还挺精彩,让他忍不住想知道后续情节。
宋筠则意味深长地露出微笑,“你不懂。”
连着跑了好几个坊市,两人一无所获。
“宋筠,过了这边就是嘉会坊了。”因为走了太多地方,元见书有点疲惫,不是他年纪轻轻就身子发虚,实在是演戏这种事,着实是太费精力了,元见书觉得他再演几遍就要吐了。
“我们再试一次。”
再一次把元见书丢开,宋筠快步走进幽暗的小巷中,这一次,她终于感觉到了一双凝视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