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席鹤的心思与本领,他不可能感觉不到府衙中有些人的态度暧昧不清,要不然他也不会将什么活都安排给王武和那个刚刚进衙的小七。这是他在提防,提防那些肮脏的东西随时从阴影中冒出来咬碎他。
宋筠有心想要帮忙,但却不能靠得太近,且不说她自己就悬在席鹤怀疑的名单上将出不出,一个偶然游历的远方人,怎么可能会在短短两日内就摸清鹿城现在最大的危机,要知道席鹤可从来没透露过马富是落雁寨的人这一消息,所以,宋筠现在只能借着国子监这层关系跟他两日,别的,就只能伺机而动了。
夜半,烛火熄灭,席鹤住的两进小院陷入黑暗与沉寂中,一个步履轻悄的黑影自院墙翻了进来,摸索着朝后院走去。
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宋筠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她警醒地挑开窗缝朝外望去,隐约有细碎的声音,奇石草榭处似乎确有黑影潜伏。
还真得来了?
宋筠没想到她这刚守着席鹤的第一天,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赶来了,这怕不是马富的消息一暴露,那边就决定要割掉席鹤的项上人头,还真是做事果断,不拖泥带水。
正愁没法跟着席鹤参与这事呢,你们却撞上门来。
宋筠目光悠长,嘴角凝聚笑意,她穿上衣服哐得一声把门推开,那本躲藏在草丛茂密处的黑影正要继续摸索,却猛得听到宋筠这边发出的强烈撞击声,吓得他当时便浑身冒冷汗地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这又是何人?
黑影手握匕首将身形蜷在石影下,看着这个完全不是席鹤的人出现在这里,黑影心声不安。
宋筠才不理会他此时的心情到底如何,仗着黑影不敢轻举妄动,她大摇大摆地走到席鹤的房间外,啪啪啪地扣着席鹤的房门。
“师兄!你睡了吗?!今晚月色正好,我们一起赏月啊!”
咚咚咚的声音将席鹤从睡梦中吓醒,他双眼焦距缓缓凝聚,立刻一脸惊慌地四面瞅瞅,然后顶着凌乱的衣衫打开了房门。
“师弟,你——”
还不等席鹤说完,宋筠就开朗地说道,“太好了,师兄,你也没睡啊,不如我们一起散步赏月吧。”
???
席鹤: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吹着冷风,席鹤感觉到凌乱的发丝在脸上胡乱的刮打,现在的国子监小师弟都这样特立独行了吗?夜半之时不睡觉还要起来赏月?席鹤只怕这么在外面站着,赏得就不是月而是第二天昏迷倒地的他本人了。
“咳,师弟啊,你怎得有如此兴致啊?”席鹤想要劝宋筠回去睡觉。
奈何宋筠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想听他说话,直接一只手将人扯出来,溜着人边散步边指着月亮感叹,“师兄,你看今晚的月色多亮啊,小弟我第一次出远门,看着这么美的月亮,就越发想念还在锦都的亲人。”
这小子劲儿怎么这么大!
听着宋筠这样说,席鹤直接痛苦面具,不好再劝说,只能舍命陪师弟在院中瞎逛。
宋筠走得开心,席鹤逛的痛苦,可对于躲在石头下的黑衣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如芒在背,步步惊心了。
不自然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黑衣人绷着身体,注意力被无限集中,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心中犹豫挣扎,要不要动手,要不要动手……
带着席鹤一步一步靠近那个黑影躲藏的地方,宋筠状似无意地迈出一步,然后便装作被什么东西晃到的样子用手半遮眉眼,“啊,什么东西?”
“嗯?怎么了?”
被宋筠动作晃到,席鹤与黑衣人都有一瞬间发愣,趁着这个机会,宋筠眼光锐利,直接推开席鹤,当场朝着黑影所在的位置打去,“什么人,还不快给我出来——”
被宋筠推开,直接倒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一个屁顿,席鹤还有些发懵,以为宋筠或许是狂性大发想要暴打师兄一顿。
只是,听到她的话语时,席鹤立刻清醒过来,这是有人想要刺杀自己!
那帮人的行动还真是有够快的,也真能下的去狠手谋杀一个县令。
就在席鹤思考的时候,宋筠已经逼近黑影,一脚踹向了他的心口。
‘唔——’
闷哼一声,黑衣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但宋筠哪里肯让,她抽出腰带直接甩出缠住了黑衣人的脖子往回拉。
那黑衣人被腰带勾住,身体难以控制的向后仰,他双腿发力,重心降低让自己稳住,然后目光下垂握紧手中的匕首瞄着那条腰带就要将其割断。
‘嗬——’
直接伸手准确地掐住黑衣人的手腕让其不能动弹,宋筠右腿横扫将黑衣人绊倒在地,然后立刻夺了他的匕首将人双手缴后,狠狠压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