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即便现在外面传成这样,但不到最后一刻,大家都舍不得走,在徐家做事轻松,主子也厚道,有时候过年过节,姑娘还会给他们包封红。
在这样的主子手下工作,谁能不喜欢?“就是追月那丫头今天怕是只能看着眼馋了。”
“又不是只有这么几天,这夏瓜还能上几个月呢,等她休息好,日后再买些就是。”云葭不甚在意的说道,说完又叮嘱一句,“她今天小日子,回头你让人给她弄点红糖水。”
惊云忙答应一声。
她看着云葭,心里也更加肯定,绝不能让追月那点心思继续泛滥下去了!
……
云葭最后还是没能看完手头的账本,惊云催着不肯让她多看,她自己也有些乏了,不过她心里大致也已经有谱了,家里的田地、铺子、庄子还有郊外的几个宅子……
她从小就管着这些,自然清楚。
上辈子阿爹被褫夺爵位之后,有些田地和庄子都被收了回去,不过属于徐家自己的那一份倒是没被收回,便也不用急着去置换。
这其中哪些可以继续留着,哪些需要变卖,云葭脑子里慢慢过着,竟也不知不觉累得睡了过去,她原本以为这一觉一定无梦,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裴郁。
这个从未出现在她梦中的人,甚至没怎么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人,竟在她重生后的第一日就出现在了她的梦中。
梦中是在报德寺。
火光漫天,她看到自己坐在禅房之中。
昏迷前的事,云葭其实已经记不大得了,她甚至不知道裴郁曾来找过她,她只依稀记得是有那么一个人,在一串“主子”、“施主”的呼喊声中,喊她“徐云葭”!
只是那时她以为是裴有卿。
可在这个梦中,她清楚地看到了裴郁的身影,她看到被大火烧成残垣的屋门之外,裴郁被身边几个护卫阻止不敢让他靠近禅房,她看到他双目通红死死盯着被大火烧成残垣的禅房,他那双素日颇有些渗人的点漆眼睛被火光照着就像是蒙了一层浓郁的血色。
“徐云葭!”
梦中的裴郁在大声喊她的名字。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云葭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焦急和懊悔。
以及——
他最终拔刀挥开众人,不顾一切朝她跑来的身影。
眼睁睁看着那个朝她奋不顾身跑来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云葭竟然觉得有些难过,她站在梦里,大声喊他的名字,想让他回去,甚至想走到裴郁的身边阻拦他,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冲进火中。
火势冲天。
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不管云葭在梦中怎么挣扎喊叫,大火还是湮没了一切,云葭的眼角也无意识地慢慢滚下一串眼泪。
第19章 裴郁也梦见了云葭
外面天光大白。
午后时分,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而伏案小憩的裴郁却忽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不要!”
裴郁大声喊着坐了起来,他满头大汗,双目无神,心脏也还在咚咚咚不住鼓噪着,寂静的屋中满是他心脏跳动的声音,裴郁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像是终于从那个梦境中抽回过神,他喉咙艰涩,呼吸沉重,就像是梦里那一场大火真的燎到了他的身上,他被那股子窒闷压抑得喘息不过来。
过了好一会。
裴郁才终于想起要做什么,他要喝茶。
口干舌燥,他急需一盏冷茶解渴,也急需这一盏冷茶来灌醒自己。
裴郁站了起来,可他脚步虚浮,身上无力,才坐起来就又重新跌坐了回去,裴郁索性没再坚持,闭目于椅子上平息自己还紊乱着的心跳和呼吸。
咚、咚、咚……
有力的心跳还在持续不断地振颤。
裴郁手撑着额头,闭目往后靠,脊背贴着椅面,他素来挺直的脊骨也仿佛在这一刻变弯了。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悸动……即便十四岁那年在山中偶遇猛虎与它搏斗厮杀差点命丧黄泉的时候,裴郁都没有这样深刻的悸动。
不过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却让他迟迟不能从中抽离出来。
想到梦中丧命于大火之中的云葭,裴郁撑在额头上的手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发颤了,连带着他的灵魂也在振鸣共颤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梦,他只知道绝不能让这样的情形出现!
他绝对不会让云葭处于这样的险境之中……
绝对不会!
呼吸还有些沉重,像是身上背着千山万水,可心脏的悸动经由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慢慢平复下去了。
裴郁手撑着桌面重新站了起来,这一次他总算没再跌坐回去,他一步步朝屋中的圆桌走去,裴郁的脸色依旧难看,步子也放得很慢。